“你也不用太着急,不是还有十年嘛,我开学就要去瑞士留学了,那里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我去那里看看,说不定等个两三年我学成归来了,姐姐我就能帮你这个忙了”
“如果你真能帮我这个忙,别说叫你姐姐,叫你奶奶也行”
“好你个楚晗,我有那么老吗?居然敢叫我奶奶”
楚晗竭力躲避着文淼伸过来的血手,生怕沾在衣服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血。
“你手上的血是哪里弄的?”
“这个啊,谁让你打扰我做实验,这手术就是练出来的”同时还得意的把手伸过去,让楚晗观摩她的手。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望着楚晗落寞而去的背影,文淼深深地叹气声回荡在楼道间。
走出医院,天已经暗了下来,稀疏的树影在路灯下摇曳,偶尔飘过来的风都似乎添了不少冷意,在这燥热的六月显得那么突兀,就像此刻楚晗的心一样,烦躁却又无从发泄,所有的无可奈何都激荡在心里,横冲直撞……
驱车回到家里,如同过去的十几年一样,母亲叶娇依然一个人坐在客厅,漫无目的地摁着手里的遥控器。楚晗一直不明白父母之间这种微妙的相处方式,他们之间从没有多余的话,不像别家夫妻情深,家长里短,每次交谈要么是父亲不冷不热的回应,要么就连回应也没有,而母亲似乎也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尽量简短地说完事情,然后两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书房是父亲的领地,连楚晗都不能擅自进去,母亲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游荡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除了书房,但眼神里偶尔掩饰不了的落寞和孤寂却使她看起来更加寂寞。
楚晗怨过父亲对母亲的冷落,也怨过母亲对父亲淡漠的态度,既然彼此不爱,为何要生活在一起,还生下了他。家的温暖只有父亲和母亲对他分隔的爱,两人似乎只对他有爱,楚河汉界区分的那么明显。楚晗记得他十岁时曾问过父亲楚凡为什么对母亲那么冷淡,却对他那么关爱,过了好久,楚凡看着远方告诉他,“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楚晗却不知道父亲楚凡的这句话里蕴含了多少深意,远不是他理解的那样单纯。
走进母亲身边,楚晗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妈,爸回来了吗?”
叶娇这时才从自己的思想里反应过来,原来是良久未见的儿子回来了,站起身拉着楚晗的手,仔细打量着。
“小晗,你怎么瘦了,在外吃了不少苦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挺好的,爸呢?”
“还没有回来,怎么了找他有事吗?”
“没有,就是许久没见了”楚晗是想向楚凡求助,或许父亲会有办法。
“想吃什么,妈让厨房给你做”
“不用了,妈,我不饿”
“那可不行,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就留下霜依在家吃饭了,你回来也不先打声招呼”
“她怎么又来了?”楚晗皱着眉无奈地看着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霜依怎么就不该来了?你可不准欺负霜依,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要是霜依因为这个将来不嫁给你,你哭都来不及”
“妈,我只是当霜依是妹妹,你别瞎操心了”
“什么妹妹,霜依多好的女孩子,人漂亮又温柔,家世也跟咱家算是门当户对,你不赶紧抓好还等什么?我告诉你我就认霜依这儿媳妇,现在你们也十八了,再过两年就先订婚吧!也好让我安心”
“妈,我实话跟您说吧,我是绝对不会娶刘霜依的,您就别瞎操心了”
“什么?我告诉你,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就这个你必须听我的,再说我又不是给你找了个丑八怪,干嘛那么排斥”
“我不喜欢她,要是像你和爸爸一样因为利益关系结合在一起,一辈子这么相对无言,有什么意思”
“谁说我是因为利益和你爸爸在一起的?”
儿子的话戳到了叶娇心里的痛,为了楚凡,她付出了多少,结果换来的就只有一个“楚夫人”
的称呼和结婚证书,十八年独守空闺,丈夫对她的的无言无视究竟何时才是尽头,难道她活生生的人竟然还比不过那个死了十八年的女人吗?心里的恨恨地想着。
“难道不是?”
楚晗也不愿意相信父母之间只有利益,高门大院的悲哀要害多少人。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叶娇又坐回沙发,继续看着电视,思绪却飞回二十年前……
那年的夏天,叶娇二十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本来就长相出众的她,再加上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身上总带着几分时尚的风韵。跟着母亲来到楚家拜访楚老爷子,是她第一次见到楚凡和纳兰雪,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木棉树下的长椅上,楚凡的穿着不像当时国内不是深蓝色就是军绿色,他穿着米色的休闲裤,上身是白色的短袖衬衫,简约却不失风范,清秀的五官丝毫不影响他的男子气概,由内而外的刚毅让叶娇深深着迷,只是脸上的笑容却那么刺眼,因为那笑容是对着纳兰雪的。
纳兰雪长的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称得上是清纯秀丽,尤其是那双细长上挑的眼睛给她平添了几份娇媚,再加上常年因病而苍白的脸,倒真有几分病如西子的味道,惹人怜惜。也不知道楚凡说了什么,惹得纳兰雪轻笑不已。后来的接触中才知道,楚凡对别人总是冷着脸,只有对着纳兰雪时,脸上才会有笑意,这样的楚凡却更让处处是焦点的叶娇气愤,不知是骄傲的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叶娇总是找机会接近楚凡,楚凡的冷漠更激起了叶娇更加频繁的“巧遇”。
不久之后,叶娇就听说纳兰雪虽然是纳兰家唯一的小姐,跟楚凡也倒算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可惜从小就患有心脏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