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吾水货……”
随着船家的一声吆喝，三艘客船向湖面开进，此时才俊与刘响站在船头看着远方，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刘响倒是新奇，指着前面不远的一片芦苇言道：“大哥，我要是爹，当初就在这扎寨，养着一帮兄弟吃水货多好。唉。咱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水面呢。”
船家在旁笑道：“这位小哥是刚出来吧，您是看到这好，几天就够了。时间一长，浑身都是鱼腥味。咱们出来打渔送货，还要看这些大王的眼色。谁都不容易啊。前几天出来一伙，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好家伙，二十多人都是好手，在水里呆上一个时辰不废力，可见这水下换气的功夫异常了得。咱们快些划，中午便能到了对面，再走两天的路便能到句容府了，过了句容府再有两天就到京城了。这趟镖就算走完了。玩几天带人回来，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才俊打量船家，此人年纪四十，皮肤黝黑，身穿深灰色的小褂，腰间拴着一把一尺长的尖刀。才俊笑道：“船家，看样子您也是个有功夫的人，怎么不干点别的。为何撑船呢？”
“呵呵，这位公子好眼力，小老儿原本是走水镖出身的。以前在大运河吃饭，天天跟这些水贼打交到，时间久了。也就烦了。还背上了人命，这就带着一家老小到这来了。水镖的师父都会船头的活，也就靠这个养活自己了。”
才俊问道：“这水路的生意可好？”
“那是自然，大运河北起北平，南达钱塘，流经徐州府、泸州府，常州府等九府，期间又沟通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怕是有上万里吧。这南来北往的货物、大小京官的卸任赴任、进京述职的地方官员，都喜欢走水路。这时候走镖的镖师必须会使舟船。像这些行船使帆、过闸升船本来是船家的事，但是走水镖的师傅不能不通晓，不然上了贼船还蒙在鼓里，非吃“馄饨”不行（被人捆上手脚，装入麻袋，投入水中）。镖师一旦和水贼交上了手，不外乎是船舱之内和两船之间，圈子小，长兵器绝对耍不开，所以都是使用短兵器。尤其是在船舱内交上了手，更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往往斗不了几招，生死就已确定。如果在舱顶和两船之间交了手，“轻功”和“梅花桩”功夫绝对要扎实，一旦脚下不稳落入水中，虽然镖师习水，但是要和水贼相比水性自然逊色许多。所以啊，水镖的师父不好当啊。活的还没有路镖师傅长久，这么多年，一个专走水镖的镖局都没有，一些镖师听到要过水，大多都不敢去，即便去了，价钱也是一升再升，毕竟无事安好，有事就是玩命啊。不好，那边吃货的来了。合吾……”
才俊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驾来一艘小船，看样子穿上也就七八个人。熊芙蓉与许蓉从船中走出，连忙叫后面的两艘船彼此相靠，三艘船停下，等候前面小船到来。才俊摸着鼻子一笑，怎么感觉跟海关似的呢。
“掌柜的辛苦了！”船未靠近，小船上的一位汉子先行抱拳。
熊芙蓉连忙回礼：“当家的辛苦，当家的辛苦。咱们没找到堂眼（寨门）。真是对不住了。”说完，连忙送上铜钱二十贯。第一次走，贵点也认了，别出事情最好。
小船慢慢的靠上，那名汉子跳上船来与熊芙蓉见礼，才俊在旁打量此人，这人年纪不大，与刘响差不多，但看上去却比刘响要老成许多，此人身高六尺（一米八），身材精瘦，皮肤黝黑，脸庞好似刀削的一般刚毅，眼大浓眉，但嘴角却挂着一丝邪气，身上露出一丝狠劲。身穿蓝色麻衣，脚下穿着黑面白底的鞋子，才俊奇怪，别人都是光着脚，身上穿个小褂，此人穿的倒是整洁。
那人瞧见才俊在打量自己，冷哼一声：“看什么？再看让你吃馄饨。”说完，笑嘻嘻的推开熊芙蓉的银子言道：“掌柜的，您也知道，咱们这些人是老海（水贼）的，不是化锅（乞丐）的。”
熊芙蓉忙到：“是、是，咱们也是吃的朋友饭，穿的朋友衣，都喝一碗水，还请当家的给个话。多少！”说完，命人拿过一张一尺宽的红布。
那人一笑，也没将手伸入布中，直接伸出五个手指：“五百两。”
“你去抢！”刘响在一边喝道：“废什么话，要就要，不要就过过万。”
那人瞧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那来个新上跳板（刚出道），你瞧瞧这水里是什么？你觉着咱们是过万拿钱呢，还是你自己送来？瞧你是个雏，爷告诉你。要是过万拿钱，怕就不是五百两了。”
才俊往水下一看，心顿时一哆嗦，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船边飘过来许多芦苇杆，此杆中间真空，人在水下可以自由呼吸，大致看上去，这周围之上有二十个。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把这包围了。
熊芙蓉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连忙拿出五十贯和一些碎银子：“当家的，您看，咱们就剩这些了。您就抬抬手。放咱们过去吧。剩下的，待咱们从京城回来给您补上，如何？”
那人一笑：“掌柜的，您可是咱们来的第一份走镖的，要是乱了价码，咱们兄弟以后吃什么？您不是没银子嘛。无妨，咱们先拿点东西走，回头您送银子的时候咱们再还您，如何？你们也不容易，路上的虎怎么跟龙斗？这也算是兄弟送您的见面礼了。”
“这、这可使不得，当家的，这都是到京城的货，要是缺了，咱们当场就得赔人银子，别说咱们现在没钱，就是有钱赔给他了。这货到了自己手上也卖不出去啊。当家的，您看……”
“行了行了，如此便罢了。”那人一挥手，从熊芙蓉手上抢过银子掉头上船后笑道：“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过过万，看你还缺不缺银子。”说完，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只听水下哗的一声，才俊脚下开始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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