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历前719年,宋、陈、蔡、卫、鲁五国联军挥师北上,兵锋直指郑国都城新郑,这是华夏大陆近年来少有的大战,双方参战兵力达到十五万人之多。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郑庄公,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胜利的压力。此番敌军势大,又合并一处,兵力数倍于己,气势之盛,大有一举消灭郑国之意。
五国之中,宋国与郑国交恶多年,历来征伐不断;卫国作为郑国的近邻,更是早已视郑国为眼中钉。宋卫早有联合攻郑之意,只因郑国势大,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此番以宋国为首,纠集了包括卫、陈、蔡、燕、鲁在内的多国联军,正是要一鼓作气,歼灭郑国。
联合攻郑之计,乃是出于宋国国师华督之手。此人乃是阴阳教的风水术士,师门是西苑山虚陵洞,擅长观星望月,占卜测卦,历法演算,排兵布阵,修为据传已达玄级水平。华督成名极早,数十年来力挫各大旅宋高手,稳居宋国实力榜前三甲,此人极为自负,狠辣好杀,手段高明,令人闻风丧胆,相传华督生平只在十年前败于宋国第一高手庄子手下,此外再无败绩。
今番宋国倾巢而出,皆因华督占卜了一卦,算得郑庄公将不久于人世,短期内郑国将出现大乱。华督占卜后大喜,如此天赐良机,岂有不把握之理,当下面见宋殇公,痛陈利弊。那宋殇公是个好大喜功之人,最是好战,他对华督的占卜之术深信不疑,闻言大喜过望,立即集结三军,整装出发。
余者四国陈,蔡,燕,鲁之中,不乏修真高手,众人皆以华督马首是瞻,各方一拍即合,数千名修真者率领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郑国。
两军交战,与修真界的单打独斗不同,人数上的优势将弥补实力上的劣势。祭仲意识到这一点,不敢大意,一面向师门求救,一面广发英雄帖,招揽天下修真高手前来助阵。
消息一出,许多不甘寂寞的修真高手纷纷下山,都想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其中尤以纵横教最为活跃,其门下弟子分为两宗,一是“合纵”宗,一是“连横”宗,均是些不世出的天才弟子。说也奇怪,这两宗竟是各站一边,合纵宗助阵五国联军,连横宗则依附郑国大军。
大军即日开拔,郑庄公亲自坐镇,统帅三军,再一次,迈过了那道熟悉的城门。
秦轩站在质子府的瞭望台上,望着旌旗飘扬的大军一路远去,暗自想到,郑国陷入大战的泥潭,城中防卫空虚,这是否是最好的出逃的机会呢?
数月以来,置身于喧嚣的新郑城,秦轩分外怀念在阳关村的日子,那种无忧无虑,与山为伴,与水嬉戏的惬意生活,才是他真正向往和追求的。
正想到入神,听得家丁宣道:“二公子来访!”
秦轩连忙下了瞭望台,来到井旁,一眼就看到了和往常有点不一样的郑突。今天的郑突穿上了黄金打造的泥黄甲胄,头戴飞鹰盔甲,身披红色战袍,陡然将这少年平日的文弱之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英姿勃发,平添几分少年英雄的豪气。
“二公子,不错啊!这身打扮看起来威风极了!”秦轩由衷地赞美道。
郑突天真地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神神秘秘地将秦轩拉至一旁,凑在他的耳边说道:“秦兄,带好你的日月乾坤刀,跟我去办一件事情。”
秦轩见他神色古怪,微感讶然道:“二公子,怎么了?你要我去做什么事?”
郑突压低声音道:“我要去齐国搬救兵,但没出过远门,有些害怕,你跟在我身边,给我壮壮胆。”
“去齐国搬救兵?”秦轩一怔道,“国师不是已经派人去搬了么?再说郑国兵强马壮,庄公战无不胜,这一场战斗的胜利必定是属于郑国的。”
郑突回想起父亲出征前的忧虑神色,知道敌人绝对不是易于之辈,说道:“祭仲那个什么破师门幽缈山,只不过是修真界的一座末流小山,能搬得动什么厉害的人物?也就他自己把幽缈山当回事,哼!坦白说,我不看好祭仲的实力,光是一个华督,就够他折腾的了,更不用说云集宋国联军麾下的几千名修真者了。所以我必须去齐国搬救兵,齐国兵强马壮,国君齐僖公高瞻远瞩,广纳贤士,不少修真好手纷纷依附齐国,若能得齐国相助,何愁贼兵不退?”
对于这一点,秦轩倒是深信不疑。齐僖公是个胸怀大志之人,他在齐都临淄创立稷下学宫,广招天下修真高手,公开比试,各显神通。一时间齐国修真之术蔚然成风,网罗了一大批顶尖高手。
秦轩沉声问道:“二公子,这是庄公的意思么?”
郑突摇摇头道:“是我自己的意思。父亲是个极为骄傲之人,轻易不肯求人,遇到战争,能自己解决的,父亲都会自己解决,绝不肯假手于人。但这一次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所以我冒着被父亲责怪的可能,也要自作主张,赴齐求救。只要能搬得救兵,解我郑国危机,就算父亲要军法处置我,我也毫无怨言。”
看来这郑突倒是个孝子,为父分忧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换作秦轩是郑庄公,事后估计也不会责备郑突。此法虽可解郑国之围,陪同郑突前去,亦未尝不可,只是想到自己质子侍卫的身份,秦轩不免有些为难道:“二公子,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你也知道,我…..”
郑突果断地打断他的话,摆摆手道:“秦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早有准备,你只管穿上战士装备,扮作我的亲兵,跟随我大摇大摆地出城去。此次我挑选的士兵,全是我的亲信,我保管不会有任何人敢在祭仲那个老匹夫面前泄露半句!”
秦轩再没顾虑,事实上他被困在郑国日久,早就想出去透气散心解闷了,现在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遂点点头,将日月乾坤刀缠在衣裳之内,跟随郑突登车出城。
出了新郑城,沿着官道行了数里,秦轩仔细观察队伍,一行大约有上百人,全是清一色的骑兵。战马雄健,人亦威武,铠甲凛凛,斗志昂扬,郑国之兵强马壮,可见一斑。
郑突和秦轩并驾齐驱,指着前面一个开路先锋道:“这位是高渠弥将军,是我的得力干将,也是我最倚重的心腹。高将军不但擅长排兵布阵,领军打仗,而且还是一位修真高手,师从武夷山玄天洞玄天真人,一把寒光枪使得出神入化,秦兄你恐怕也不是高将军的对手。”
那个叫高渠弥的将领回头朗声一笑道:“二公子过奖了!我那师门武夷山玄天洞,只是天下三十六小洞天之一,且是排名靠后的小流派,算不得什么名门。至于高某,更是一介无名小辈。若非二公子赏识,高某至今仍只能在庄公麾下当一个马前卒。”
郑突显然对高渠弥很是器重,言语中欣赏和赞许道:“那是因为父亲和大哥不懂得挖掘人才。我虽不是修真者,但一眼就看出高将军是个前途无量之人,别的不说,就是身上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就注定你不会是默默无名之辈!”
看到郑突如此赏识自己,高渠弥简直连下马给郑突擦鞋的心都有了,立刻深表忠心道:“二公子看得上高某,高某愿为二公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郑突的小孩子心性展露无遗,笑道:“高将军,我可不要你肝脑涂地哦!你要把脑袋给我好好的看好,这样才能为我办事!”
高渠弥嘿嘿一笑,策马加鞭道:“二公子说得对!高某这条命要留着,为二公子效命一辈子。驾!我去开路了!”
秦轩看着高渠弥感恩戴德的样子,心中暗叹,这郑突虽是少年,却也有一套自己的驭下之法,对于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将士,他只需轻轻地提拔一把,就能令人死心塌地为其效忠。
从郑国到齐国的路途说长不长,说远不远,平常时需要驱车五天。一行人所乘的均是最上等的战马,大约三天即可抵达,队伍快马加鞭,都知军情紧急,只盼早日面见齐僖公,拜请救兵。
行了不到半日,前面探子突然快马回报,说是齐君僖公已不在都城临淄,刻下正在微山湖昭阳山狩猎。郑突闻报之后,喜出望外,因那微山湖位于齐国和郑国的中间,等若是缩短了队伍行进的距离,照此速度的话,再有半日即可抵达微山湖昭阳山。
受此利好消息提振,将士们更是士气高涨,怒策马股,风一般飞驰至昭阳山下。
昭阳山山势巍峨,山脚处地势较缓和,界划出一片平坦的空地,正好可供大军驻扎,齐军部队的第一道防线,就是在山脚下安营扎寨,排兵布阵。从山下望去,只见一排巨木垒成宽厚的辕门,门前竖满旌旗,随风飘扬,发出呼呼的声音。左右两侧架起一座高约五丈的哨塔,塔上站着四名甲胄分明的弓箭手,目不转睛地巡视着四面八方,他们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任何人进入营地一里之内的范围,都逃不出哨兵的眼睛。与此同时,就在哨塔的上方,八只训练有素的战鹰盘旋在半空,以辕门为轴心环绕飞翔,使人完全有理由相信,哪怕是一只蚂蚁都进不去军营。
视线透过辕门,往里看去,只见营中堆扎起密密麻麻的营帐,不知有几千个,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小山包似的,每个营帐外都有士兵巡逻。且营帐的间隔很小,极利于接应,一旦有人硬闯军营,士兵之间就可迅速驰援。
郑突看到这般阵仗,心悦诚服道:“上有战鹰,中有哨兵,下有巡士,如此严密的防守,百密无疏,齐国不愧是军事大国,看来我们这次来对了!”
秦轩却是置若罔闻,现在他感受最深的,就是整座昭阳山上密布的结阵。从他抵达山脚的那一刻,他就发觉此山被加持了数十道厉害的阵法,阵中气流盘杂,错落交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足可阻挡任何意图刺杀的修真者。
此阵巧妙利用周围地形,与整座昭阳山浑然一体,显示出布阵之人是个当之无愧的阵法大师。相比之下,祭仲在质子府布下的幻灵阵,简直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