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在那一刻滑落了。
看着他眼角溢出的晶莹，冷月笑了，无声一笑，松开手，身子靠近了他，问道：“很痛吗？”
他侧过脸，仍然闭着眼睛：“你随时可以杀了我。”
冷月俯下身，“你我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还说谎骗我。”他在他耳边轻语，“看着我。”他的口气让封子心不能抗拒。
封子心埋头在他长发中：“别逼我了。”他面对冷月，说不出言不由衷的话，但是他不想说出来，不想让两个人都陷入痛苦。
封子心掩面在他胸口，静静沉默。
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太了解你了，这么多年没有动过心思，怎么会突然间对她做出那种事。”
“酒喝多了。”
“如果她在你心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不会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你爱上她了，只是酒喝多了你才表现出来而已。”
他白他一眼：“别自作聪明，我是酒喝多了。”
冷月笑：“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只是我现在明白了，是我太自私，不该那样怪你，让你受委屈了。”他搂他在怀里，“我原来真的以为你是酒后乱性。其实那天早上你就可以告诉我你是爱上她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一直都很疼她，你们会很幸福的……”他说不下去了，心如刀割。
“好了，阿月，我真的是喝醉了。”他不想承认，不想带来三个人的尴尬，一个人承担就足够了，他不想阿月一辈子再也不会快乐。“这是我犯的最大的错，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会一辈子记得。”
冷月不再说话，枕着他的肩睡了。
他和他都有心事。
这时，有人敲门。封子心将冷月的头轻轻放在枕上，穿好衣服，下床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绿衣翠衫，见了封子心脸一红，道：“对不起，打扰了，封公子，我是辛辛，慧心是我师傅。”
封子心不认识，问：“姑娘有事吗？”
“我是来道歉的。”
“哦？今天朝我放冷箭的是你？”
“请公子见谅。”她低下头。
封子心点点头，表示接受她的道歉，“还有事吗？”
“嗯……改天请公子吃饭，以示谢罪，不知可否赏脸？”她头低的更低了，面色绯红。
封子心盯了她少顷：“我现在想上街走走。”
“我陪公子去吧，这里我熟。”
他点头，回卧室里穿上一件外衫。阿月面朝里睡了，他放下床帏，走出门外。
次日，送走冷月。
汴京城，杨柳坞，冷香阁，冰雪剑的住所。
外面脂粉烟柳，里面清静幽香。
霜月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她回头看冷月。
冷月轻轻对她介绍道：“这是冰姑娘，别怕。”
她的恐惧，已经发展到看见陌生人就发抖的地步。
冷月心疼地搂住她颤栗的身子，她却突然挣开，朝窗口跑，绊着凳子，摔倒在地，便不省人事了。
叫来大夫，看看也没什么，只是身体虚弱，也没有休息好。
看着睡去的霜月，冷月静静地看着。
冰雪剑见他那个入神痴迷的样子，笑道：“她会知道你有多爱她的。”
“她什么都不懂。”
“至少她会知道你对她好，只对她一个女人好，你想和她在一起，等她好起来了，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
“我一向对她不好。”
“谁说的？连封子心你都不允许欺负她，还有谁比你更心疼她？”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我。她喜欢王……王也很爱她，我……”他不敢想这些。
“看来你是真的很爱她了，都知道冷月是情圣，现在居然这么没信心，只有深爱一个人时，才会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象你这种人，平时很冷淡，一旦坠入情网就会像扑火的飞蛾，明知道这样投入会毁了自己，却心甘情愿，无法控制。封子心一向温和，就像涓涓细流，爱与不爱差别不大，你却是蓄洪。”
“不知道她这个样子什么时候会好一点。”
“这就需要你温柔的照顾了，试一试吧。”
冷月凝望睡美人，心软的滴水。
封子心只在峨眉山呆了两天，他过目不忘，那些刀枪剑术他看过一遍就记在心里了。只是喜欢在这山水之间走一走，散散心。
上官棠的老管家浩星陪着他，还有一个人也形影相随，便是唐门十三妹的老大辛辛。
转眼之间一个多月过去了。
上官棠去了一趟京城，回来时，素素告诉他，辛辛喜欢上封子心了，央他做个媒人。
上官棠听到这个消息有点点吃惊，居然敢喜欢杀手之王？想想也是，封子心那虽然是和慧心同辈，却和辛辛的年龄相仿。
晚上，他去拜访封子心，告诉了他这件事。
封子心没有对此表示什么，只是说：“我明天要回去了，离开家太久我不习惯。有空吗？陪我坐一会儿。”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举杯邀明月。
“你有心事？喝这么多酒？”
“是吗？”他笑笑。
“从我见到你以来，你就有点强颜欢笑的样子。”
“是吗？”他收回遥远的思绪，“不喝了，喝多了真是没好处。哎，酒乱性，如果不是那天我喝多了，今天我也不会在这里。”
“为什么不和冷公子一起回去？”
“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对不起阿霜，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这么严重？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呀。”
他苦笑，随手扔着石子，每一粒都打落一枝花。
上官棠静静的看着他。
“阿月会爱上阿霜，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怎么早没看出来？”
上官棠是个聪明人：“同时你发现自己也爱上了阿霜，所以逃避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爱她……以前从没有把她当做女人看待，直到那一天，阿月不在，我让她陪我喝了许多酒……”他还记得那夜销魂，“爱上一个人，会爱的发疯，相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