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婉如做好了饭菜,端上餐桌,安雅体贴地帮忙摆放碗筷,倒是有点儿朋友的感觉。不过卓伟凡仔细看了看肖婉如的表情,却觉得她隐藏的很好的情绪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耐烦。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朋友”,卓伟凡没有多说什么,只要肖婉如能忍耐,那他也只能拿出待客之道来。邀请她坐在餐桌旁,与他们一同用餐。
这本来就是安雅的打算,她秀气地坐在卓伟凡身旁,看来到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吃饭也很讲究餐桌礼仪,虽然只是简单的饭菜,但她还是从袖口取出一条白色丝巾,放在自己膝头。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随身携带刀叉,用红色的餐布包的整整齐齐地,从外套内袋中取出,摆放在餐盘两侧。
卓伟凡在肖家大宅中也没见过这种阵仗,肖家的人对人都很随和,吃饭也不大讲究繁文缛节。不过照这情形看来,安雅的家教应当极好,才会让她连出门都准备得如此齐全。
肖婉如对此倒是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她只是安静地吃自己的那份饭菜,对安雅特异独行的举动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卓伟凡知道肖婉如的个性根本不懂如何与人相处,所以他负起招待的职责,故作热心地与安雅交谈。不料刚一开口,就被安雅制止住了。
“抱歉,我父亲教导我,在餐桌上吃饭时,绝对不可以开口说话,那是不礼貌的表现。”安雅义正言辞地说。
卓伟凡只能噤声,看了看不发一言的肖婉如,越发肯定这人跟她一定不对路。
饭后,肖婉如沉默地收拾桌子,卓伟凡习惯了帮忙,这在他们的小居中已经成了某种定式。可就连这种事,安雅竟然也要管。
“卓大哥,你是男人,怎么可以做女人的工作呢?我来帮忙就好了。”安雅自告奋勇地想要一显身手,不过很可惜,千金大小姐就是千金大小姐,洗个盘子,十个里摔碎了六个。
为了不让肖婉如耐心耗尽而干脆杀了她,卓伟凡明智地对她说:“你是客人,怎么可以让你动手呢!还是我来吧。”赶紧接过安雅的工作,顺便安抚自己的小未婚妻。
安雅无事可做地呆在客厅中,卓伟凡趁机小声问肖婉如:“她是怎么跟进来的?”卓伟凡相信绝对不是肖婉如带她进来的。
“她在学校里帮我打发了几个无聊的人,就说要跟我做朋友,就算我拒绝,她也硬要跟来。”肖婉如边擦干碗盘边面无表情地说。
卓伟凡想这才对,肖婉如不轻易对无关的人出手,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没有刻意甩掉安雅的追踪,否则就算有一百个安雅,也绝对无法闯入魔星的秘密居所。
肖婉如忽然低声问:“她说要做朋友,可我不明白,什么是朋友?”
卓伟凡看到她露出迷茫的神情,不由心中一痛。她没有童年,也没有朋友,所以连这最基本的词汇也无法理解。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要好好照顾她,让她变回十六岁的单纯女孩。
“朋友很简单,他们是会在你孤独的时候陪伴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在你沮丧的时候帮助你,在你哭泣的时候安慰你的一群人。他们会带给你欢乐,同时也分享你的欢乐。”
肖婉如还是不解地望着他:“朋友真有这么好吗?”
“如果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那就可以如此,如果只是一般的朋友,最多只能聊聊天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他们不会在你困难时对你伸出援手,甚至可以说,他们对你其实毫无感情。”卓伟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不是要引导魔星走向正途吗?为什么越说越黑暗?
“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吗?”肖婉如却看穿了他的心事。
卓伟凡觉得,她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有时看人还是挺准的。
“是。”他不想否认,对肖婉如也没有必要否认。“曾经的我的朋友,在我落魄潦倒时,不是帮助我,而是狠狠踢我一脚,让我沉入无底的深渊中。只有卫康……”他没有说下去,但肖婉如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靠在大理石台上,背对着卓伟凡,轻声说:“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朋友,所以当安雅对我说,要跟我做朋友时,我很困惑。我总觉得她接近我是别有目的的。虽然我利用暗影的情报网得知她确实没有什么黑暗的背景,但她忽然的热情还是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卓伟凡想,他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曾经接受过背叛的人,永远无法轻易相信他人。这是师傅告诉我的,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卓伟凡从背后抱住她,在她发顶印下一吻,说:“不用担心这么多,自然接受就好了,也不要想着勉强自己做什么,只要放松就够了。”
肖婉如点点头,看来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好了,我们该出去了,不要让我们的客人就等。”卓伟凡放开肖婉如,牵着她的手走向客厅,却看到安雅正坐在沙发上,紧盯着两人牵着的手。
卓伟凡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松手,和肖婉如一起坐到她对面,开始和安雅闲谈。
安雅确实健谈,自己一个人也能滔滔不绝的说上大半天,这点肖婉如已经领教过了。她对这种喋喋不休的聊天方式似乎有些反感,脸上渐露不耐。
尤其是安雅经常说起她在学校的表现,比方说:“婉如这个人啊,就是太安静了,所以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欺负,要不是有我一直在保护她,还不知道她会被那群纨绔子弟整成什么样呢?”
卓伟凡忍笑地看着肖婉如,谁整谁还不一定呢!而且依婉如这好强的性子,只怕那群敢整她的人没有一个好过的。
安雅似乎看出了卓伟凡脸上的不信,继续加油添醋地讲解了自己“英雄救美”的整个过程。卓伟凡听得无奈又好笑,觉得这安雅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像在跟他人炫耀自己的战绩一般,浮夸而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