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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遗忘就是失去

快要晚餐,宦颜子怕周钗着凉,想出去把她叫醒,谁知开了门周钗正好站在门外要开门,门忽然开了周钗也愣了,宦颜子冲着她笑:“爱丽丝,你醒了。”

“嗯,该晚餐了”周钗来宦颜子这住久了,在饮食方面深受宦颜子的影响,对于吃饭的时间相当准时。

宦颜子侧身让她进去,周钗进了门,宦颜子看见她换下的鞋,有点疑惑地问:“这不是我压箱底的东西吗?你穿着这个出去?”

“对不起,又擅自穿了,我只是觉得穿这个好像比较习惯。”周钗换下的是一双银色的真丝绣花鞋,华夏区的婆婆送的,华夏区住的大多数是传承手艺的老一辈,宦颜子想要绣花鞋,婆婆二话不说就做了很多双给她,宦颜子当然是用来纯收藏的,不过经周钗这么一穿,宦颜子想起第一次见面周钗的穿着,好像也是穿着一双缎面鞋,听了这话没有什么不愉快倒来了兴致。

不顾晚餐就要开始,宦颜子跑回收藏室,搬出了很多箱底,周钗在一旁看得面色诧异,不知道宦颜子要干什么。宦颜子努力把箱子们拖到客厅中央,打开箱子,从箱子里把衣服一件件摆在沙发上。

看着那些衣物,宦颜子的动作慢慢轻柔了起来,心里有些怀念——这些,都蕴藏着当初的美好回忆。

“这些,是要做什么?”周钗终于忍不住问宦颜子了。

宦颜子从思绪中被拉回来,看着旗袍微微一笑:“让你穿。”

“我穿?”周钗还是搞不太明白,不过……

周钗或许是在自己记忆起始的那一天到现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笑容,虽然有些辛酸苦涩,却能让人相信她很幸福很温暖,这个笑容属于宦颜子。

“是啊,一定很好看,说起来我也想穿呢!快试试!”宦颜子把一件素白色的旗袍交到周钗手上,把她推进房间,嘱咐她一定要换好衣服。

宦颜子想起那天的周钗,自己为什么会把她带回来呢?是感觉?现在喜欢穿旗袍的人虽然多,但是少有人传出宦颜子喜欢的感觉来,大多数人由于身高不够无法穿出高挑的感觉,而选择穿上高跟鞋。周钗由于身高够高,所以即使是穿着平底鞋看起来也毫无违和感。

周钗迷迷糊糊就照着宦颜子的意思换了衣服,出来以后才发现宦颜子已经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她。宦颜子的黑头发简单地盘起来,只有两三缕发丝垂下来,身上穿着及膝盖的米黄色旗袍,金线绣腾云驾雾的龙,脚上穿淡色的鞋子,庄重大气。看见周钗出来,极其不雅的小跑过来,绕着周钗转了三圈,啧啧称赞:“果然就是要你穿才好看,我没那个感觉唉……”

周钗一身白底水墨素花,乌黑长发及腰,宦颜子给她拨了些头发系上发带垂下来,整体上让人感觉清丽脱俗。

宦颜子看着衣服,今天第二次叹气,说:“旗袍很美,还有唐装和汉服以及一些衣物,它们都很美,可惜物品的价值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抬高,这些东西,竟然也变成了奢侈品…”

“而且……感觉不见了”宦颜子的手慢慢抚摸过面料。

“感觉是什么?”“就是感觉。”宦颜子的眼睛渐渐黯淡。

“穿在身上找不到感觉了,无论怎么穿都是现代感。”宦颜子轻轻地说道“不过,也是,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感觉,现在的人穿不出来不也是应该的嘛?像这些东西,就应该永远留在属于它们的时代才对。”

宦颜子说着皱起眉头,脑子开始纠结,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周钗:“……照这么说,它们是不是该毁掉?”

“周钗小姐,吃饭了。”安娜实在听不下去,言下之意告诉周钗,这种时候可以别理宦颜子,宦颜子这个人就是一个纠结体。

这一幕似曾相识,周钗却想了很久没能记起,站起身准备去厨房,脑海里却响起一段话,疼痛得蹲下身去抱住欲裂的头。

“周钗,你怎么了?”周钗忽然抱住头,宦颜子自然是吓了一跳。

“如果一个时代只为自己而活,那么它的存在就没有意义,它的存在是为了证明过去,也是为了体现现在,还有……留给未来。”周钗抬起头。

宦颜子和周钗一起蹲在地上,沉默不语。

蹲了很久,宦颜子忽然就坐在地上,旗袍穿在身上让她这个姿势很别扭,没有外人她也不在乎,只是说:“我们有一天也会成为历史呢,以后的人会怎么评价我们?要是做得不出色的话就会遗臭万年吧?”

宦颜子还想再说点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安娜却忽然提醒“两位,恕我直言,现在已经很晚了,该晚餐了。”

宦颜子无奈,自己站起来后扶周钗起来,周钗只是觉得头脑里的疼痛像从没有过云烟一样散去了,在宦颜子的搀扶下走到餐桌前。

“说起来,你刚才怎么了?头痛?是不是感冒了?我去拿点药?”宦颜子询问着,她怕周钗真是因为下午在那里睡觉着凉了,自己没去把她叫起来真是罪过大了。

“没什么。”周钗摇摇头“吃饭吧。”

满桌饭菜上来后宦颜子也就忘了,专心地吃起饭,但是不过一会儿又想起,说:“安娜,我还有些东西放到哪里去了?”

“因为太多收藏室放不下,所以搬到地下室去了。”

“所以我当初就说地下室是多余的,在山里面挖个洞干嘛!”宦颜子闷闷不乐地把食物塞进嘴巴。

宦颜子的观念里餐桌是促进沟通与交流的地方,因为总是各忙各的,所以是一天之中大家唯一可以聚在一起谈谈话的地方。而周钗习惯性地认为食不言寝不语,在这个时候说太多似乎就不太容易消化,所以常常是宦颜子说一句安娜回答一句。

宦颜子怀念住在基地里的日子,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诞生的地方。

宦颜子望着天花,心血来潮问:“安娜,说起来是哪个牛X人制造了你呢?”

安娜沉默不语,久久以后才回答:“那位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很伟大?……”宦颜子脑子里划过无数张面孔“伟大的…还是放过我吧,我一定不认识,以前的前辈吗?”

安娜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宦颜子脑子里构造了一个深沉的大叔形象,伟大的这应该就是这样吧?

安娜慢慢思索着答案,一堆数码海里一条醒目的数据在畅游。

给我生命与灵魂,确实是一位伟大的人。

“我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如果能记起就好了。”周钗低垂着眼帘。

想要想起关于自己的一切,哪怕是一点滴也好,却发现记忆的边缘仅是自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身边空无一人,再往前探索就是空白,那一道屏障,仿若有个声音叫嚣着,阻止着自己前进。

“每个失去记忆的人,都把找回记忆当做自己目标,但是过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并不是为过去而活的吧?”宦颜子自知无能为力,这时候只能柔声劝道。

“父母也好,其他人也好,一旦遗忘就意味着失去。我不知道,我到底失去了多少。想要记起来,或许是为了能够重新拥有。”

宦颜子心里在流泪,这么正经的话题要怎么应付,早知道就不问安娜了。

“不要担心,我会帮你回家。所以,咱们吃饭?”宦颜子边说边干笑,拿起筷子往周钗的碗里夹了几块肉。

“嗯……”周钗也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宦颜子面上淡定心里咬着的终于松开了,周钗虽然继续吃饭了,但是思绪上收到了影响,现在能够帮助周钗的唯一办法就是赶紧帮她恢复记忆。

吃饭完后周钗换下旗袍就回屋睡觉去了,宦颜子自己一个人无聊透顶,就像往常一样也去睡了。

安娜依旧是按照平常的习惯巡视了每个房间的情况,又确认了宦颜子已经睡着了,偌大的房子一下子灯火全熄,当视线转移到周钗的房间里时,却发现床上空荡荡,周钗孤身一人站在阳台。

怕打扰到隔壁的宦颜子,安娜也就没有亮灯,只是轻声地问:“周钗小姐,您还不睡?”

周钗站在那里,看着深蓝的天空,安娜以为是自己打扰到她,周钗却转过身来暖暖一笑,声音略低沉又不失温柔:“好久不见~安娜·伊凡”

安娜此刻再也没有其他想法,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再次被念出来,本以为,除了创造自己的人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你是谁。”安娜在极大的震惊之后却反而镇定了,连自己名字都搞不清楚的周钗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本名,系统自备测谎系统周钗想要在安娜面前一直撒谎到现在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说过了,我叫周钗。”她笑了“还有,他让我向你问好。”

安娜的数据莫名的全乱了,是吗?瞒过系统,如果是那位大人,或许就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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