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就这样握着黑月给的令牌一直到天亮。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东西是否真的有效，直等了近小半个时辰，他才又生了一堆火取暖。
眼看着无数火光火星迸射，他特别希望有哪个强大的怪物循着火光过来打搅一下他们，然后黑月因为怪物醒过来，不爽地踹自己一脚，再去把怪物干掉，而后自己再屁颠颠过去把血能吸收。
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居然已经对黑月产生了依赖感，而后他就在一阵困意中睡了过去。
进入游戏这几天，他没有睡一个安稳觉。
因为他除了逃跑就是昏迷，然后就是被黑月拽过去还债。
只有今晚，因为自己对急刺技能的领悟与使用，使黑月极其满意，才放过了他一马。
萧寒做了噩梦，他梦见了自己年轻的父母在向他倾述什么，他却怎么也听不见。他看到父母给他注射一管管晶莹的液体，不停记录着他的数据变动。
直到那液体闪闪的荧光全部没入他的皮肤，他才在梦中感觉释然，紧绷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陷入了深层的睡眠。
游戏中。
就在游戏中的太阳即将升出的那一刻，黑月骤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她张开的双眼血红一片，看不见任何瞳孔，仿佛入魔的魔头一般充满煞气。片刻后这血色才消隐过去，变得和正常一样。
可惜这一幕没有被熟睡的萧寒看到。
“喂，起来了”黑月来到萧寒的身边踢了他一脚。
“滚蛋！”萧寒迷迷糊糊骂了一声，翻身继续。
“呦呵，你也敢有起床气？”黑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随着黑月笑脸的张开，原本熟睡的萧寒猛地坐直，而后又痛苦弯下了腰。
萧寒再次觉得自己被暂停了心跳，整个呼吸也随之停止了，他试图大口喘气，却根本呼吸不到任何东西。
脸色越来越紫的他努力地向黑月露出一个哀求的神色，躺倒在了地上。
“没劲”黑月努了努嘴，抬眼看向刚刚升起的太阳。
“你说，白天他这么无私的为大家贡献光明和热，那到晚上他干什么去了呢？”，黑月眯起眼睛，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萧寒再次醒来，默默不语。
千算万算，千小心万小心，都算不到自己起床气会惹祸这件事。
本来一直谨小慎微的他，忽然遭受这计划外的痛苦，使他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他以为自己只要一点点琢磨黑月的心思，根据她的情绪来行动，就既可以避免受罪，又可以获得血能或者装备去成长，何乐而不为。
可刚刚的这件事使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在黑月眼里，始终只是奴隶。不论自己如何迎合她，只要自己能力不能胜过她，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高兴就宠宠，来需求就用用，不开心就用来发泄的，没有任何人格的奴隶。
一股恶心感使他忽然弯下腰呕吐了起来，这种整个五脏六腑都仿佛颠倒的感觉，使他极其难受，但又爽快无比。
他恶心的是自己这两天表现出来的奴性，而他爽快的，是又找到了自己坚持的人格。
直直挺起身体，萧寒再睁开眼，眼里就充满了坚毅。
“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即使明知道黑月最讨厌被问问题，萧寒依旧直接问道。
“恩？你说什么？”
黑月仿佛不能相信萧寒居然忽然这样对她，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说，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萧寒重复。
“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问我问题？”
黑月整个人仿佛都冷了下来，声音更是要结冰的冒着寒气。
“知道，但我喜欢有问题就问，有话就直说”
萧寒再度回复。
“看来你是不要命了啊”，黑月轻轻叹了口气，下了定论。
“本来就是要死的人，好死不死来游戏里多活几天，妈蛋老子居然要天天活活受你这贱胚的气，想想都恶心”
萧寒说道。
“好，那我成全你”黑月双眼已经迷成了一条线，以掩饰内心的不爽。
话音刚落，黑月眼中血光一闪而过。
萧寒本次早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屈服，可是黑月对他采取的方法，依旧使他疼彻心扉。
一只手臂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萧寒还将右臂环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黑月，却骤然发现，右臂消失了，断口血肉处与骨头都暴露在外面，却并没有流血。
继而是断臂后，整个右肩空荡荡带来的痛感。
“你刚刚说什么？”黑月问道。
“我说，滚NM的”痛苦中的萧寒回道。
“哦，什么？”黑月再问，萧寒左臂消失。
“我说，滚NMD！”萧寒疼地倒吸口气，大骂出来。
“再说一遍我听听？”黑月开口，萧寒整只左腿消失。
“去NMD”，萧寒虚弱地几乎说不出来话，却依旧尽力张开嘴。
“现在呢？”黑月已经紧眯着的眼顿时睁大，萧寒整只右腿消失。
失去四肢的萧寒感受到了从未感受的痛楚。
他简直依旧想大骂出来，却根本找不到力量，只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狠狠地盯着黑月。
“眼睛不错，挺漂亮”黑月话音刚落，萧寒双眼消失。
萧寒感觉自己一下子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混沌状态，整个视觉都失去了，强烈的痛感使他迫切地希望自己昏迷过去，但却做不到，只能清晰地一波波感受着这种痛楚。
他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了被她一刀刀凌迟的仇家家主，看到了躲在柜子里，被自己斩草除根的女孩儿，甚至看到自己蹲守整整一天一夜杀死的出来给贫困山区送书的仇家家母。
他们所有人都齐齐向他奔来，他想要逃避，却动不了。
他在心中告知自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自己杀死他们报仇本就没有错。
想到此处的他想向他奔来的仇人们大骂一声，却发现自己想动用的舌头也不见了。
他恢复清醒，原来黑月已经把他的舌头也拿掉了。
人彘，他不由联想到一个词。
“就为了你那所谓的自尊，所谓的人格，你都已经成了人棍，至于么？”黑月有些轻柔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
他看不见说不了，只是尽力把口腔中的血水喷了出去，以表示自己对她的不屑。
“那就这样吧”黑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萧寒再次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心脏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血液提供给自己的大脑，自己的五脏六腑。大脑中急需能量的各个区域终将因为失去血液供给而陷入脑死亡。他已经只剩下内脏的消化系统、呼吸系统也会因此而彻底消失。
自己，终于在进入游戏大概第五天后，被执行了死刑。
原本就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而已，对吧，爸，妈？
可这次即使死，我也是赢了一个娘们，才死的。
萧寒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