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斗一进屋,便见苏东坡头戴方巾,身着宽衫,正低头望着长桌上的一幅狂草发呆。苏年斗便也凑上头去,看到底写的是什么。
这一看不打紧,便有些傻眼,这不正是李易安的那首著名的《声声慢》吗!自己尚未派上用场,是哪个先写来用了呢?难道在大宋朝除了自己,还有谁也穿了过来不成。再定睛细看那字体,怎么这么熟悉,颇象自己的笔体,只是更加张狂奔放。
“奶奶的熊,原来真是俺自己写的。”想明白了,苏年斗便觉得汗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苏东坡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苏年斗差点没蹦起来。
“好词啊,好书法!德福,昨日一醉,果然收效显著,嘿嘿,佛印老和尚倒颇有眼光,早就看出来你颇有些天赋。”
苏年斗到底做贼心虚,虽明知这是露脸的事儿,仍遮遮掩掩,不敢太过张扬,只低声回道,“嗯,昨晚喝醉了,自己也不知怎么便涂鸦成这样的。
苏东坡忽又皱眉道,“不过这词写得太过悲切,于你未必便好,做个男儿,当胸纳百川,可莫学秦少游,虽有屈宋之才,词却太过妩媚。”
说到秦观,苏年斗忽忆起一事,便不觉抬头望了望苏东坡的脸,若刮净胡须的话,倒确是有些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听说你有一个妹妹叫苏小妹,嫁与秦观为妻,可有此事?”
苏东坡一愕,道,“不会是佛印那老和尚对你说的吧,这贼秃,最喜杜撰故事。我只有兄弟二人,又从何处冒出来个妹妹,秦观之妻徐文美,乃高邮徐主薄之女。”
苏年斗听完,忙顾左右而言它,心想,果然是谣言,又见谣言。
吃过早饭,苏东坡吩咐苏年斗道,“德福,今日你跟我进城转转吧,晚上太守在燕春楼宴请宾客,你便跟我去转一转。”
苏年斗点了点头收整一下,便跟着苏东坡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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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城来,苏年斗跟着苏东坡干了几件公务,学了些文书指笔上的功夫,便又无事可做了。忽想起昨日自己和孙胖子约好了今天去裁衣服,便向苏东坡告了会儿假,直奔孙胖子那儿。到了裁缝铺子,他给了孙胖子一百几十文钱,并取出自己的内裤,让他依样画葫芦做上个几条。
孙胖子是此中行家,提拎着那条内裤一看,便暗道此物虽简单,设计得倒也巧妙。日后,改良版的孙胖子裈衣在黄州城大卖,孙胖子以此为起点,成富甲一方的巨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这合该孙胖子造化,一时好心,得此苏年斗内裤秘籍,也算好人必有好报的一个例子。
再说苏年斗回到州府,苏东坡已被太守大人叫去问话,苏年斗借着个空儿便溜达了出来,本想四五城乱转一下,可不知为啥,转着转着便到了倚翠轩。
上次被两个龟奴追得乱跑,苏年斗到此尚有几分心虚,不过想今日自己乃堂堂大老爷苏东坡的御用书僮,便多了几分底气。摸了摸怀里,尚有几贯大钱,便迈步踱进了倚翠轩。
那徐大娘一眼望见苏年斗,早笑意盈盈走了过来,嘴里忙道,“苏公子,昨个儿却是个大误会,那些小厮不懂事儿,我已经训过他们了。昨日你一走,海棠可伤心半夜呢,必是她哪里得罪了公子,今日正好叫她给你陪罪。”说着,不由分手,便把苏年斗拉入后院。
再说那海棠到倚翠轩已经五个年头了,阅人无数,啥样的人没见过,像苏年斗这样的愣头青也不知吃过多少。却不知为何,自见过苏年斗一面之后,日间闲坐待客,每一念及,便忍不住独自咯咯笑了起来。
她只是不知道,她目中的愣头青却不简单。他爹是个淫贼,他便是个小淫贼,不论走到哪里,他的身体里都流着淫贼的血,只是这血尚未沸腾而已。女人若是花,淫贼便是采花的蜜蜂,蜜蜂采了花儿,花儿才会繁衍下去,这当然是胡说八道。
不过,这世上若没有淫贼,岂不十分无趣。
咱们再说说说这海棠的身世,倒也颇有些波折。
苏东坡的一个友人,年已七旬,那一年新纳一房小妾,小妾年方十七,苏东坡便作了这首诗打趣他,“十七新娘七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日,一树梨花压海棠。”
诗虽有趣,可惜那新郎成亲不久,便在那小妾身上操劳过度,驾鹤西游了。那小妾刚入门,孤苦无依,又无亲人,便被那新郎家卖入妓院。入得妓院,这小妾念及当日曾有苏东坡为自己提诗,便从此更名海棠。
海棠正在屋中闲坐,忽听外面徐大娘呼叫,便出得门来。抬眼一看,苏年斗正捉着衣襟立在那里发呆。
海棠一见,便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道了个万福,不由分说又把苏年斗拉了进来。苏年斗忽觉有些发懵,昨日种种,历历在目,他奶奶的,自己真是色迷了心窍,怎么又跑这来了呢。
但不进也进来了,无奈,苏年斗又坐在昨日那颇为古怪的扶手椅上,嘴里品着清茗,与海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今日海棠脸腮红红的,看苏年斗的眼神吃吃的,比昨日更多了几分娇气澎湃,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苏年斗身边,剥些瓜子果仁喂苏年斗吃,不时用手在苏年斗腿上胯间拂来拂去,直弄得苏年斗胯下难免有俱怀逸兴壮思飞之举。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海棠便对苏年斗道,“公子,稍坐片刻,奴家给你弄上两样小菜,来上几盏米酒,可否?”苏年斗此时哪有不可之理。
不过片刻,海棠便端来两样小菜,一壶米酒。苏年斗亦不客气,与海棠各执牛耳,几杯米酒穿肠,不觉浑身燥热。这时二人你有金莲之心,我有门庆之意,不知怎地,便胡乱滚到绣床之上……
那海棠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檀口微张,轻含玉柱,伏在苏年斗身上起承转合。苏年斗朦胧间顿悟道,原来当年赵寡妇伏在孙老头身上,竟是此等销魂滋味。一时兴起,忽忆起易筋经第一式韦驮献杵,便翻身而起,将海棠压在身下,施展开来。谁知这一招竟有奇效,弄得海棠浑身酥软,蹙眉饧眼,好不快活。
一时,风雨已毕,苏年斗心内慨叹,活了十六年,今日才知世间竟有此等快活事儿。忽又想起一事儿,嘿嘿,原来佛印老和尚所教的并非易筋经,而是易筋精也,那易筋十二式,实乃床上十二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