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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米虫

这大夏天的,我还在厨房里忙东忙西,而客厅里的男人,却悠闲地欣赏着各类美女杂志。还不时飘来一句“怎么还没好啊,想饿死我啊!”

而我只能在厨房里恨恨地应道:“再等一下。”迎来了这个叫一算的男人,确实终结了一场噩梦,却也迎来了另一场噩梦。我从小便能看见各类鬼怪,这也不稀奇。这种东西原本就存在在世间,只是和我们处于不同的时空,大家互不干扰。但最近,这些东西仿佛离我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于是,这个叫一算的男人出现了。有他庇护,那些东西确实不会再干扰我,但家里多出来的这条米虫,也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

看着我忙活了半天才端出来的菜,一算极没风度拿起筷子,敲着盘子说道:“肉呢!肉呢!我是算命的,又不是和尚,怎么让我吃素?”

望着眼前这张美得近乎女气的脸,我只有把他踩在脚下的冲动。怎么对我就没有平时泡女人的风度呢?但小命要紧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客气地说道:“哎……这家里不是没钱嘛,我打工的钱哪够你塞牙缝啊。要不,你出去算命挣几个钱?”

一算一边夹着刚才被他嫌弃的菜,一边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世道,脸上都没长几根毛的,出去算命谁信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极度欠抽的男人,也只能是咬咬牙忍着。还说什么自己给别人算了几千年的命,我看八成是吹的,否则也不用来我这蹭饭吃。

仿佛看出了我想什么似地,一算抬起头,一边嚼着满口的饭,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怀疑我的能力,那我走就是了。改天被恶鬼缠身,也不要来找我!”

事实证明,惹恼眼前这条米虫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几天前,我把他扫地出门的后果是,对面那条街上,死了好几个月的男人的鬼魂,直接爬到了我的床上。想起那阴冷地感觉,我不禁一缩脖子。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恐惧,一算油腻腻的嘴角微微上翘。他那帮妹妹姐姐,怎么就看不到他这副小人样呢?我不禁感慨。

吃完饭我便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去上课,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一算洗碗。待听到沙发上的他用鼻子发出的闷哼声后,我才放心出门。一算在家里,也只能有这个用处。这项功能,也是在牺牲了十几张盘子之后练成的。有时候我真的很纳闷,一个活了不知是千年还是万年的老妖精,怎么会什么都干不成呢。

公寓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了。刚出门就看到在对街徘徊的那个阴魂,这都死了几个月了,怎么还不散那!我不禁小声嘀咕着,前两天它半夜爬山我的床,还真把我吓个半死。他一直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游荡着,突然转过头来,直愣愣地看着我,那早已被碾碎了一半的下巴一张一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帮我……”隔得那么远那阴森森的几个字竟然还能传到我耳朵里。

我赶忙低下头,心里默念着一算反复提醒我的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忽然,我感觉到头顶一片阴森森的东西在晃。“帮我……”那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瞟了一眼,果然是那个鬼魂。近距离一看,果然……只能说,死得太惨。简直是面目全非啊,远看只知道是没了半个下巴,近看,这眼珠子也不全啊,脸上的伤道道深可见骨。我要是死得那么丑,估计没个三两年也不会散去的。

“你讲话,我能听到,不用离我那么近的……”我低着头讪讪地说道,实在不敢再抬头看。我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我知道,自己又进入了它们的世界。逃也是没用的……

心里不禁咒骂起来,那个死一算,平时吹的跟什么死得,今天我就在家门口就被鬼堵了,还不出来救我……平时的饭,白喂了!

“你想让我帮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鬼魂不开心,和上次一样,给我个近距离贴面。

“我叫阿羽,我死的那天,其实是想要求婚……可是,出了车祸,我的戒指,找不到了。”我突然发觉鬼魂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沙哑森冷,清润地嗓音,很是动听。我不禁偷偷地抬头看向鬼魂。鬼魂早就恢复了生前的容貌。苍白却不失秀气的容貌,配上点哀伤的气质……这相貌,实在是不容我拒绝啊!今天我才彻底明白,什么是鬼不可貌死相啊!

“那天来你家找你,是我太急了,所以吓到了你。真对不起。”眼前叫阿羽的鬼魂温和地向我道歉道。

“没,没关系。”被如此温和又俊美的鬼盯着,我的脸不争气的有些微微发红。

“那你,能不能帮我把戒指交个我的未婚妻?就当是我死后,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了。”阿羽哀伤而急切的问道。

“好……”当我说出这句话时,突然想起一算提醒我的话,“千万不要答应鬼魂任何要求”。

又闯祸了吗?我忙摆手说道:“那个,我还有些东西忘了拿,我,我先回趟家……”话还没说完,我便急忙转身。我一路往回跑,一路在心里自责。脖子后面凉凉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那阴魂肯定还跟在我后面。我边跑边顾着身后,迎面撞上了个硬硬的东西。我揉着脑袋一抬头,正是奸笑着的一算。

“救,救我……”我喘着粗气说道。

一算望了望我身后的阿羽:“这次你自己答应的事,自己解决。”

“什么?!”我叉着腰怒吼道。

“放心,你死不了,不就送个戒指。你要死了,我吃什么啊。”一算边拍着我的肩膀,边说道。

“我能不能……”

“想反悔?窗都没有。不想以后一辈子被他纠缠,就照他说的做吧。哎,你错就错在先答应了他。对鬼可要讲诚信的啊!”一算努力摆出悲伤地表情,但我怎么看那张脸,都觉得阴险。看来这趟浑水,我是趟定了。

咖啡厅里,我拿阿羽的结婚戒指,和阿羽的未婚妻交代着事情。一算则在一旁欢快地泡着妞,当然在他口中,这种行为是保护我的安全。看着眼前这位打扮明丽的艳丽女子,我实在是找不到半点失去未婚夫的憔悴。心里不禁为阿羽感到不值。女人看到我手里的戒指,眼里竟流露出了些许贪婪。

“你未婚夫死的那天,我正好路过,看到这个,就想拿走的。但后来觉得不太好,就打听到你的下落,还给你了……”女人接过戒指,眼里挤出几滴泪来,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伤心……”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边抹着眼泪边戴上戒指。在她戴上戒指的一瞬间,我看到一直在旁边的阿布,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寒。

“小莎莎,你怎么在这里啊,走,咱回家去!”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一算。我事都办好了,他才甩开那群女人出现!刚想怒骂,就感觉一条有力的手臂,圈住了我的胳膊,耳边能感觉到一算的呼吸,我顿时感觉耳朵发热。“走。”我只听到一算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我一边跟着一算的步伐,快速往咖啡厅外走,一边不忘回头看看那女人和阿羽。阿羽已经恢复了车祸时的恐怖面貌,紧紧地依附在女人的背上。我顿时感觉心中一凉。在我快速转过头之前,耳边分明又传来了阿羽恐怖的声音“谢谢……”

在回家的路上一算沉默着。我忍不住先开了口:“阿羽的愿望达成了,不是应该走了才对……为什么……”

“你觉得,他的愿望达成了吗?”一算冷冷地反问道。没了平时的冷嘲热讽,也没有了平时的戏谑,这样的一算,竟然让我觉得很可怕。

“难道,阿羽想要带走他的未婚妻?”我忍不住说出了心中这个可怕的猜测。一算还是板着张臭脸,也没有反驳。

“我,杀,杀人了……”我惊恐地说道。一算低头看了我一眼,手臂圈得更紧,似乎是安慰我,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因果报应罢了,是那个女先的背叛了他,还害他出了车祸。”

我觉得心中更冷了:“这一切,你都知道……为什么……你不……”

“难道你觉得,那个女的不该死吗?”一算这一句话,让我觉得眼前的人,更陌生了。

“我一算,只救该救的人,也只杀该杀的人。还有,这次的事,也是对你不听我劝告的惩罚。”我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出话来。原本一直以为,一算只是那个只要喂饱了,就乐呵呵的躺在沙发上看美女图的一算。突然发现,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留在我身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

看着我的沉默,一算又恢复成原先的嬉皮笑脸:“小莎莎,今天反正上课迟到了,要不,在家给我做红烧肉?”

再次听到小莎莎二字,我不禁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叫艾莎,不要叫小莎莎,太恶心了!”

“爱杀,爱杀,太难听了,我可是神算!听我的,这名字不吉利!”一算一本正经地说道。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发现打从出生以来,自己就没顺利过。难道真的是名字的关系?好吧,不得不承认,鬼怪见多了,不迷信也不行啊。

“那,要改名的话,应该改什么?”我认真地问道,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怎么把户口本上的名字改了,好像听说,这过程还挺复杂的……

“有了!叫爱财吧!招财进宝,吉利啊!”耳边传来一算诡异的声音。

还在盘算着其他事的我,随口附和着:“恩,有财好……什么!爱财!你!”刚一挥起拳头,发现身边的一算早已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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