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自己的父母,不怕自己的亲娘舅,就怕这个舅爷爷家的四舅舅。正想着怎么编瞎话糊弄舅舅,让舅舅消气呢,蓉儿忽然说,“四叔,这次不怪表哥!是我先打破了他的头!”
四舅舅愕然,要说蓉儿厉害,四舅舅信,可是说蓉儿敢打他这个小魔王外甥,四舅舅还真就有些不信。
陶涛也愕然,按理说,姑娘家挨了打不都是哭哭啼啼,找人告状吗?三舅舅家的笙儿挨了他的打,告状的时候还会添油加醋,恨不能给他扣一顶杀人犯的帽子,让所有的人都痛恨他,责罚他。
蓉儿怎么反而会说出这番话?说句实话,他觉得蓉儿有点傻,有点笨,不过,就因为蓉儿这句话,四舅舅没有再打他。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欺负过蓉儿,这让所有的人都很惊讶,三舅舅家的笙儿为此还嫉妒蓉儿呢。
又过了两年,他忽然开窍了,长大了,懂事了,不光不欺负蓉儿,也不再随便欺负任何人。可是,在他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里,蓉儿在他的心里独树一帜,和别人完全不同。
开春,他们定亲的时候,他真的很高兴。
这才几个月而已,没有想到蓉儿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舅舅们说,蓉儿是不小心把笙儿手里的一碗热粥打翻了,糊在了自己脸上。可是他不相信!这次他跟着姑奶奶来,除了为看望蓉儿,还为弄清楚真像。
如果不发生这件事的话,以蓉儿的坯子,绝对会成为一个美人的!、还是能配的上他的。
四叔紧接着走了进来,看见廊下的蓉儿,呵斥一声,“你站这里做什么?回屋去!”
四叔这是骂蓉儿看见未婚夫不知道回避。
蓉儿默默的转身,向耳房走去,可是刚走了几步,她就停了下来。二叔,三叔,吉儿也走了进来。
蓉儿又转过身,面对着陶涛和众人,抬手轻轻的解开了面巾。
所有的人都惊愕,不知道蓉儿是什么意思。
巾帕滑落,那严重烧伤的半边脸露了出来,就是以前看过蓉儿这样子的二叔和三叔也大吃一惊。
陶涛更是吓了一跳,蓉儿的大半个脸和脖子红白交错,凸凹不平,还有点起皮,看着真的很吓人!
来之前,陶涛本来想,不论蓉儿变的多么恐怖,他都不会嫌弃蓉儿的!可是,当真正看到蓉儿的丑陋之后,陶涛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很难想象和这样一副容颜同床共枕,温柔缠绵会是什么样子,什么感觉!
如今的蓉儿特别敏感,只一下,就捕捉到了陶涛的想法,却什么也没有表露,继续往耳房走去。
反正,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蓉儿了,就算因为以前的蓉儿,对陶涛多少有一点感情,看陶涛这样的反应,也一下子就冷静了。
大伯,五叔也走了进来。
紧接着,姑奶奶在大娘和婶婶们的簇拥下也走了进来。
毛氏随后也走了进来。
馨儿赶紧唯唯诺诺的和长辈们见礼,然后也去了耳房。
一行人走进了正房,听声音,连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四哥都在。这一代的穆家阴盛阳衰,只有六个男孩,其余的都是女孩子。女孩子们大都嫁人了,只留下蓉儿,玉儿和笙儿在娘家。男孩子都在外面读书。虽然穆家没有出过什么贵人,不过家境好了,名望大了之后,野心也就大了,也希望他们家能出个当官的,要想出个当官的就得好好的读书。
只了解了几句,大家就都猜到了这是自己家里人做的。陶涛毫不忌讳的说,“六舅母这里可有什么值钱的,或者很重要的东西?那人一定是来找东西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家里人!”
二叔家的三哥哥和陶涛在一起读书,也说是这样。
就听大伯几个人含糊其辞,显然不想再追究此事。
陶涛非要揽下这事,说不如让他来调查此事,一定能找到凶手,被姑奶奶给骂了一顿,说这里有这么多长辈,哪里轮的着他处理此事?
陶涛还要坚持,四叔却急促的催他们,说事情就这样的事情,午饭时间了,还是回去先吃饭吧!由其是姑奶奶还在这里呢,不能怠慢了姑奶奶。
姑奶奶就让陶涛跟着几个舅舅回去,说她要留在这里吃饭。陶涛说,他也要留下来,看看蓉儿。姑奶奶和四叔说,这哪里行?陶涛说,为什么不行?蓉儿已经和他订了亲,就是他的人了,出了这种事,他怎么能不管?
二婶就说,忌讳什么?在没有成亲之前,陶涛和蓉儿还是表兄妹呢。不然就让陶涛留下吧。
三叔,三婶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陶涛这几年和太守的儿子关系很好,名声极佳,姑奶奶又宠着陶涛,四叔也不好太强求,只得同意,说那还不如他们都留下,在这里陪吃饭。
毛氏这里这么小,哪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姑奶奶看她不走,这么多人就都不走,只得说,“那还是去前院吧。”
耳房和正房只一墙之隔,蓉儿和馨儿坐在塌上,正房的话她听的很清楚。陶涛居然坚持要留下来,他是要为自己讨个说法吗?
馨儿不等正房的人走,就眼睛闪闪发亮,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高兴说,“姐姐,我们怎么把姑奶奶和陶涛表哥给忘了?现在可好了!有他们在,看三叔三婶还这么狡辩!”
蓉儿却兴趣索然,就算查清楚事情的真像又如何?她的容貌能恢复吗?何况陶涛在看清她的真容后的那表情,真的伤透了她的心!那种人,不值得她去爱,去在乎!不过,她若是不想孤老一生,就要保住这门亲事。
他们毕竟有婚约,陶涛就算对她失望,也奈何不了她吧!
二婶身边一个仆妇就推门进来,恭恭敬敬的说,“十三姑,十五姑,姑奶奶叫你们过去一趟。”
蓉儿又用丝巾遮面,和馨儿一起跟着仆妇去了前院。
姑奶奶在大娘住的西院里。
大爷爷没了,姑奶奶的辈分最大。肥胖高大,穿金戴银的姑奶奶坐在榻上,面前放一方形矮案,大娘和二婶,三婶,四婶分别伺候在左右。
几个叔伯在榻前铺一席子,席地而坐,五婶和毛氏也坐在叔叔们这里,只不过是坐在最末位。
晚辈们分男女,在对面另铺两席。
自从蓉儿出事以后,馨儿受了很大的刺激,已经胆大了很多,不过本性难移,进来之后,还是显得畏首畏脚,拘谨不安。
蓉儿拉着馨儿面对着床榻跪下,给姑奶奶磕头问候,声音清淡,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