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愉贵人的笑颜完美得近乎几瑕,让人难免觉得有几分虚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皮笑肉不笑。
她俏生生地立在我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我们的样子带着几分得意和高傲,发间步摇垂下的晶莹剔透的珠子,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依照她的品级,尚不可佩戴金步摇,更何况,她行礼的动作甚是随意。她一个小小贵人敢在宫中如此高调,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的嚣张跋扈,怕也是最近得了宠,便以为严峥给了她骄傲的资本。
这本是郦昭仪所管理的事,我从不愿插手,更懒得去理,平日那些规矩我自己也未曾遵守,又怎会在意。云裳为人温婉,更不会计较。
但是她却莫名挑起了我的怒火,于是眸光化作凌厉,说:“看来有人是忘记规矩了。”
愉贵人双眉一挑,杏眼中有着藏不住的不屑,“姐姐这段时日安安静静待在绯烟宫中不是好好的?如今一出来就要找嫔妾的差错,到底是想怎样?”
我倚靠着云裳,忍痛站起来,眼眸清冷地射向愉贵人,“啪!”我的手掌重重抡在她的脸上,留下浅红的掌印,冷声道:“就是看你不顺眼。”
愉贵人不曾想我会突然发难,她脸色刹时一变,咬牙瞪着我说:“宸妃私下动手,若太后与皇上怪罪下来,你可担待得起!”
我拔弄着腕上莹润碧绿的老坑翡翠镯子,柳眉微挑,冷冷笑道:“我再如何不受宠,却仍是宸妃的身份……你觉得皇上会如何怪罪我?”说着“啪!”又一巴掌,“我动你了又如何?你倒可看看本宫担不担待得起!”
我平日虽是强势,但一言一行,都是有根有据的,并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可今天,愉贵人却正是撞到我枪口上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容易就将人当靶子使,偏偏她不懂避让,还要来挑畔,不是找死?
她硬生生地受了我两巴掌,顿时怒火中烧,不顾身份便想要反击。
却在此时,严峥心急火燎地直奔而来,开口便冲着我训斥道:“好端端地走着,怎么就会摔倒了!”
我撇过头去,好强地把背脊挺得笔直,竖起一身的刺,不露出一分一毫的软弱。
他眼里满是痛惜,“让我看看,伤着哪里?”
却见愉贵人一双桃花美目里迅速蒙上了薄薄的水雾,红唇轻咬,露出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喊道:“皇上……”这情景好似我初入宫时,她在御花园中被我罚跪时的情形。
严峥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冷冷瞪着她说:“怎么又是你!”
愉贵人脸上青红不白地呆在了原地,嘴里仍悲悲切切地唤着:“皇上……”她垂着眼,睫毛轻颤如蝶翼,越发显得柔弱娇婉。
但可惜,严峥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叫云裳先行回去,说话间已将我横抱起来。
一众宫人惶惶恐恐跟随其后,直直回到展颜殿,一路又宣了御医前来,为我细看。
他由始至终把我抱在膝上,待屏退宫人后,他亲自按医嘱将药膏涂在我受伤的脚踝上,并轻轻按抚,俊朗温柔的面容,垂着眼眸,自然而专注。
我痴痴地看着此刻的他,心里有了些许暖意,饶是我再怨恨他,他的一举一动,却依然能轻易使我心软。想着如今二人的关系,鼻子一酸,又差点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