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严峥,他的眼中闪过不悦,却稍纵即逝,漫不在意放下手中茶盏,而执起我的手,把玩着笑说:“宸妃深得我心,如此亦并无不妥。”
皇后听着他对我如此不加遮掩的嘉许,不由面色一僵。
太后冷哼一声,面沉如水,道:“皇帝贵为天子,本应是雨露均沾,即便真要专宠谁,也不要伤了其他妃嫔的心。要知道,她们与前朝大臣的关系……”
“母后,”严峥温和打断,然而却毫无笑意,“儿臣以为,母后不应再为后宫锁事劳心劳力。若是您觉得宫中生活乏味,不如儿臣送你去北郊全福宫休养,那里可以静心礼佛,想来正合母后的心愿。皇后孝顺,亦可前去陪伴母后。”
全福宫宫地处淳安城北郊,紧挨着皇陵,先帝妃嫔和一些掖庭带罪的女子大多住在其中,清冷孤寂,长伴先帝陵寝。
皇后身躯顿时一震,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最终什么也不敢说。
当然这只是震慑的话,严峥并未真的要将她们禁锢,但警告的意味已是深刻。
太后与严峥四目相对,久久的沉默,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在二人之间波动。
严峥在他可以亲政的时候,便一点点的收回了自己应得的权力,如今他与太后二人势均力敌,加之他是真龙天子,比之太后一方,更容易被朝臣支持。若不是太后的娘家柳氏树大根深,盘踞甚广,他早已着手将她除去。哪里还会像从前一般对她惟命是从?
太后或知道不可再与严峥硬碰,遂缓了脸色,自嘲道:“看来我这老太婆,还是安分颐养天年的好,省得挂心这些事情,还要遭儿子嫌弃。”
严峥见太后服软,弯了嘴角说:“前些天有外使贡献了数张上等的貂皮,已着人做了两件袍子给母后留作过冬用。”
太后和颜悦色应了,如此,才又回到母慈子孝的假象。
五月百花节,太后邀请皇族亲贵和王公大臣家的女眷参加。
百花节,这是东越一直流传下来的传统,在五月中旬的一天,百花繁茂之际,未出阁的闺中女子可以结伴到凤凰山上求百花娘娘赐得好姻缘。
而皇宫中,女子最好的姻缘莫过于是皇帝。因此,每年的百花节,后宫的女主人都会安排宴席,让妃嫔和世家女眷都有机会争取皇帝的欢心,所有有品阶的大臣家眷都会带着女儿进宫赴宴,并以此为荣。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变相的选秀。
白天,太后在北边御花园中设宴赏春,几张矮案上摆放着干鲜果品,各色糕点,香茗待饮。宫女们将不同式样的的风筝遥遥放上蓝天,又采来折枝鲜花,让女眷们赏玩。累了则到玉清苑歇息,如此在宫中一天。晚上的宴席才正式开始。
除了那次合宫大宴,平日的宴席我都有严峥挡着不去参加,可这次严峥却不知为何将我推了出来,非要我出席不可。
晴曦为我梳妆,描眉画黛,朱唇粉腮。上身穿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配一条坠珠叠纱粉霞长裙,裙摆上绣了细细的金线撒花,走动间有波光流动之感。优雅的飞仙髻上插了一双白玉缠金丝明珠钗,镶的是极名贵的南珠,微有光线处便熠熠生辉,低调却并不让人小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