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
猎猎风声滑过莫忘的耳畔,她突然恢复了一丝意志,回光返照,这是她生命中最后的火花。
在这一刻她只想到两个人,一个是水柔,一个是她的母亲。
莫忘一点也不怨恨水柔传她融天咒,水柔不仅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更给了她母亲般的关爱,她心底是满满的愧疚,愧疚自己不能回报水柔的恩情,不能守护水柔的幸福。
莫忘对母亲的印象极其的模糊,但她明白她的母亲是爱她的,否则她母亲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换自己一息的存活。
“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哟,母亲,我回来了。”
莫忘再次失去意识,她的三魂七魄从她的躯体中跑出来,下一秒,她就会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
可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飞速下坠的莫忘仿佛撞到了柔软的棉花,定格在离渊底还有千丈的半空中。
五根琴弦,准确的说是琴弦的虚影,每一个琴弦都散发着惊天的气势,但这气势十分的内敛,只有离渊底这么近的时候,才能感受的到。
每一根琴弦上仿佛都匍匐着一只瑞兽,青龙、火凤、白虎、朱雀、麒麟,他们被拘禁在琴弦中,为琴弦提供无穷的能量,甚至五者之间结成一种玄奥的阵法来增加五弦的威力。
正是这五根诡异的琴弦托住了莫忘的身体,准备逃窜的三魂七魄也像遇到禁忌一般,吓得躲回莫忘的躯体里。
“孩子,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深渊底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蜻蜓点水、黄钟大吕,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被奇妙的融合在这个声音里。
“孩子?你是我的母亲么?”
莫忘以为自己来到黄泉地狱,还是第一次有人唤她“孩子”,这个声音莫忘从来没有听到过,但莫忘却感到莫名的亲近,仿佛她和声音的主人非常的熟识。
“孩子,我不是你的母亲。”
“那你是谁?”莫忘有些失落的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么,我就是那个在梦中呼唤你的人呀。孩子你受的伤很重,我还是先为你疗伤吧。”
五根琴弦化为方舟,承载着莫忘朝深渊底部撞去。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深渊之底出现一个黑色漩涡,方舟穿过漩涡之后,漩涡又消失不见了,任谁来也探查不出。
“扑通。”
莫忘被丢进了一湾绿色的湖泊,湖泊的面积很小,大概也就百十个平方,湖面升腾着氤氲的绿气。
令人惊讶的是,绿气似乎有灵性,时不时凝聚成各种异兽的形状,古天龙、双翼剑虎、幽目鬼蟒,这些异兽都早已在大陆上销声匿迹多年,任何一头出没的消息,都必然轰动整个大陆,虽然是不是真的,但这些异兽的外貌、气势栩栩如生,让人看上一眼,终身难忘。
这片空间里,除了绿色湖泊,还有一方**,颜色泛黄,年代太过久远,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这里是何处,曾经有谁在这里居住过,一切仿佛都是一团解不开的谜。
自从莫忘掉进了绿色湖泊里,那个奇怪的声音也不再出现,空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好热,好冷,难受死了。”
莫忘在湖底挣扎着,她一直处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她隐约感受到,无数股诡异的气流钻进她的身体,扩散到她的每一条经脉、每一块血肉和骨骼。
那些气流看似同出一源,却是天差地别,有的冷若千年寒冰,有的胜过地心熔岩。
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莫忘的身体里爬行,撕咬着她的血肉、骨骼、经脉。
这种非人的折磨,令莫忘青筋直爆,牙齿直打颤,但她却连一个指头也不能动,甚至呼喊嚎叫的权利都被生生剥夺了。
时间对莫忘来说,就是一个可怕的魔鬼,每一秒中,她都在经历这世间最惨烈的刑罚,上刀山下油锅,与此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莫忘真希望自己可以彻底的昏迷,至少那样,她可以从无边痛苦中解脱出来。可每当她濒临崩溃的时候,总有一道强大的意念将她惊醒,让她继续“享受”酷刑带来的滋味。
“老天爷呀,我是做了什么孽,你要如此的惩罚我,我死还不够,还要我生不如死。如果真如传说一般,十八层地狱有极其恐怖的刑罚,那我相信也不过如此。”
莫忘不断的在心底谩骂、诅咒、祈求,可是痛苦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数之不尽的细小气流,数股、数十股,甚至数百股的缠绕在一起,相互摩擦、争斗、融合,万蚁噬心,逐渐扩展成刀砍斧凿、千锤百炼。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面团,大气流以各种力道、刁钻的方位攻击她的各个部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莫忘依旧双目紧闭,超越极限的疼痛令她暂时失去了痛感,她的大脑变得麻木,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躯体的存在了。
如果有人在这个奇特的空间里,肯定会惊讶于湖泊颜色的变化,绿沼泽一样的湖水几乎蜕变成透明的,湖面上氤氲的绿气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
莫忘漂浮在水面上,一沉一降,仿佛在吐纳天地元气。
莫忘的皮肤光滑柔嫩的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全身没有一点杂质。骨骼如玉,晶莹剔透,鲜血鲜红,在血管中毫无阻滞的流淌着,隐约间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经脉,断裂处不但被完美续接,甚至连一丝痕迹也看不出来,经脉的容量更是足足扩张了三倍不止。
这完全是一个奇迹,脱胎换骨所需要的灵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扩张经脉的耗费,除非是顶级宗门才能够承担。
脱胎换骨、锤炼经脉,最佳的时期都是十岁以下,超过这个年龄段,效果会大打折扣。
可是有哪一个宗门舍得,在一个还不知道前途如何的孩子身上,投入庞大的财力和物资,何况脱胎换骨和锤炼经脉都是逆天行事,危险性极高,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财也没了、人也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宗门也要吐上几升血。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天,湖水彻底清澈了,莫忘躺在湖泊的正中心,一股强大的气势蓄势待发,犹如一头洪荒蛮兽蛰伏在莫忘体内。
一轮明月从湖底生气,湖面生出了许多摇曳着的金色莲花,明月是虚影,莲花也非实物,是上古赫赫有名的异象“海上生明月”和“苦海种金莲”,据说只有夺天地造化的妖孽出世,异象方会显现,此刻在莫忘身上同时出现了两种异象,简直是不可思议。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远远不是结束。
一条紫色大龙,一只烈火凤凰,一左一右,镇压太古,紫气东来,烈焰冲天。又是两种异象,“紫气东来”,“大日欲火”。
紧接着异象仿若不要钱的出现,“混沌天地开”、“阴阳大轮回”,“麒麟纵九霄”,一个接一个,眼花缭乱,上古有记载的异象,几乎轮了一圈。
若这些异象真是因莫忘而生,那莫忘不是天才,甚至不是妖孽,因为任何华丽的辞藻也无法形容她的逆天。
可惜,即使是上苍的宠儿,也不可能得到如此的溺爱,更何谈是莫忘,这个被老天遗弃的孤儿,被命运随意摆布的棋子。
重峦叠嶂的异象一眨眼的时间又消失无踪了,就和它们出现时一样的突兀。
“嗯~”
莫忘渐渐苏醒,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之前所有的不畅快都被抒发出来,她感觉到全身前所未有的舒适。
仿佛知道自己睡了很久,莫忘的眼皮渐渐的蠕动,慢慢的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眼前陌生的景物。
莫忘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长长的黑色睫毛一上一下,看着分外的可爱。
“这里是?”
好久没说话,莫忘的声带本就有些嘶哑,过度的紧张,令她的声音异常的颤抖。
“我躺在湖面,居然没有沉下去。”
当莫忘说完这句话,心里一慌,立刻失去了平衡,沉入水下。
一直待在琴皇峰,从来没下过水的莫忘,顿时手足无措,两手两脚只知道瞎扑腾,整个人完全没有浮起来的迹象。
莫忘完全吓坏了,她听水柔讲过,凡是被水淹死的人,死后都下不了黄泉,不得投胎,只能待在水底,除非能找的替死鬼,否则就将永不超生。
当时她听完,就发誓绝不靠近江河湖海,省的自己被淹死或者做了别的水鬼的替死鬼。
无休止无意义的挣扎,让莫忘筋疲力尽,等到她的四肢实在是摇晃不动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在水下呼吸,一点窒息的感觉都没有。
莫忘觉得很神奇,她仿佛变成了一条鱼,可以用鱼鳃在水下自由的呼吸。
曾经莫忘怕自己有一天,会掉到水里,曾经问过水柔,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水底呼吸,毕竟自己的小命还是很金贵的,有备无患么。
莫忘清清楚楚的记得水柔答复有两个,一个是武学境界达到一定的高度,可以将从海水里摄取天地元气,自然不用担心窒息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修炼一下特殊的武技,避水咒、龟息大法等等。
莫忘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或者两者都不属于,她只知道自己想快点逃脱,谁知道这种特异功能,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消失,到时候她哭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