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尊。”
水柔顾不上礼节,冲进了她师尊彩衣的静室。
“柔儿,怎么如此莽撞,玄风长老来此做客,还不退下,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
静室中端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两鬓发白,皮肤却如婴儿般细腻红润,一双丹凤眼神采逼人,坐在那里宛若泰山,巍峨不动,依旧闲适的品茗,完全没有被水柔突然闯入打扰的。
坐在男子左手边的女子,正是水柔的师尊彩衣,此刻她脸上略带愠色,三十多岁的她,看上去像水柔的姐姐,岁月并没有给她容颜留下丝毫的风霜,反倒多了一份成熟,让人有种我见犹怜的冲动。
“师尊,徒儿自知有罪,不求师尊宽恕,只求师尊随我去救一人,无论日后师尊要怎么惩罚水柔,水柔都不会吭一声。”
水柔双膝一弯,跪倒在彩衣面前。
“成何体统,水柔你没听懂我的话,还不快出去,我平日对你疼爱有加,你以为就可以不守规矩、肆意妄为了么!”
彩衣有些动了真怒,今日她好不容易请玄风长老来她的峰上做客,就是想向玄风讨教晋升入三品武将境的经验。
彩衣的修为被卡在二品武士顶阶,已经快五年了,如果还不能成功,她这辈子恐怕就没有机会了。那样她引以为傲的倾城容颜,也会渐渐衰败,变老对一个爱美的女子来说,比死亡更加可怕。
她与玄风长老论道了一会儿,觉得一直存在她心底的疑惑,被解开了不少,隐约间感悟到一些东西,虽然很模糊,但对她参悟武将境的奥秘却是大有裨益,可这一切却被水柔打断了,纵然是她平日最看重的徒弟,彩衣也不能原谅。
“彩衣,稍安勿躁。我记得你,昨天就是你把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送回来的,对吧?”
玄风长老将香茗随手放到茶几上,目光落在水柔身上。
彩衣停止驱赶水柔,玄风长老久居上位,又是武将境顶阶的强者,举手抬足间都散发着令人心悦诚服的独特魅力。
“玄风长老,我只是是一心救人,我的干妹妹莫忘快死了,就是她昨天发现晕倒的云归邪,因此还受了风寒。”
“你先起来再说,你妹妹是病情恶化么?可彩衣也不是大夫,你该去药石堂找薛神医呀。”
“水柔不敢起来,我犯了宗门戒律,偷传莫忘一门心法,她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眼看就要不行了,水柔斗胆请长老移驾,救她一命,水柔给你磕头了。”
水柔开始在青石地板上磕头,磕得很重很响,没多久,她的额头上就渗出了不少鲜血。
“孽徒,你真是胆大包天,玄风长老是何等人物,你居然要他浪费时间在一个没有成为正式弟子的孤女身上,你是疯了么?”
倒不是彩衣不近人情,如果是寻常时候,水柔来求她,她没准就答应了。可是玄风长老在琴宗内的地位极高,除了宗主和几位隐世不出的太上长老,没人能够命令他,彩衣为了请他做客,可谓是煞费苦心。
一般来说,只有宗内发生大事,四大长老才会过问,尤其是玄风和凌风两位长老,他们早就修炼到武将顶阶巅峰,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闭关,希望有所参悟,打破瓶颈,成就武灵。
在这种人物眼里,普通人的生命贱若蝼蚁,水柔提出如此非分的要求,简直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传的是我琴宗的心法么?”
彩衣暗叫不好,看玄风长老明暗不定的脸色,恐怕要制水柔的罪了。
“长老息怒,水柔年纪尚浅,一时冲动,犯下弥天大错,我这个做师尊的也是难辞其咎,不过还请长老手下留情,毕竟她是我的真传弟子。”
“彩衣你多虑了,我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水柔,你先回答我你交你妹妹的心法到底是不是我们琴宗藏经阁内的心法。”
玄风长老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和煦,可水柔却觉得寒冰刺骨,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被看穿了。
“回长老的话,那本心法不是琴宗的,是我出外游历偶然得到的心法残卷。”
“你说的可是真话。”
“句句属实,水柔不敢说谎。”
水柔十分清楚,融天咒的秘密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别提救莫忘了,连她自己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残卷,难怪会走火入魔,既然不是琴宗的心法,我也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至于你的妹妹。”
说到莫忘,玄风长老顿了顿,水柔感到自己的心脏提到了喉咙口。
“至于你妹妹,我就破例救她一次。”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水柔又给玄风磕了三个响头,她万万没想到玄风会伸出援手,以玄风武将境的修为,莫忘真的有救了。
“你不用谢我,归邪是我定下的继承人,你妹妹救了他一命,我这个做师尊的就替他还你妹妹一命,了解这份因果,我不希望这成为归邪修仙大途上的羁绊。”
玄风说的很直白,莫忘是生是死,他毫不在意,之所以答应去救莫忘,只是为了彻底还清莫忘救云归邪一命的人情罢了。
“还愣着干什么,前面带路。”
彩衣拉起仍旧跪在地上的水柔,轻轻一指,就封住了水柔额头伤口附近的大穴,帮水柔止住了流血。
“是,是。”
水柔顾不得膝盖骨传来的酥麻感,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长老,师尊,请。”
接受到玄风长老眼神的示意,水柔转身,火速奔跑向莫忘的小屋,玄风和彩衣不慌不忙的跟在水柔后面,速度上和水柔保持齐平。
“太慢了,还是让我御剑吧,你们两个人站到我的飞剑上。”
武将境的修士勉强可以驾驭飞剑,进行短距离的飞行。玄风从背后取下一柄和田黄玉制成的重剑,是他从剑谷中得来的,名为黄龙,传说此剑中封印有巨龙的一丝魂魄,乃是三品高阶的宝剑。
“真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御剑飞行。”
彩衣发自内心的感叹到,飞翔的感觉是那么令人着迷。
“御剑算不得什么,唯修炼出武魂,才可御风而行,那才是真正的飞行。”
“彩衣受教了。”
只是彩衣可不指望自己有御风飞行的那一天,五品武魂境的修士已经迈入了大陆强者之林,衰落的琴宗,也仅有宗主绿水修炼成武魂。
御剑术果然了得,时间被缩短到三分之一。
纵然是这样,一来一回,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水柔离开的时候,莫忘就只剩下一口气了,现在情况如何,水柔连猜都不敢猜。
“莫忘,姐姐回来了,姐姐找人救你来了。”
水柔撞开木门,冲进内屋,扑倒在莫忘身边,这么大的动静,莫忘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水柔紧张的连心脏都暂时停止了跳动。
“让我看看。”
玄风拉起莫忘的小手,搭住她的脉搏,眼中神光闪烁。
“长老,莫忘还有救么?”
“四肢冰凉,唯有心口一处仍有热度,全身经脉被乱窜的元气摧毁了七七八八,回天乏术呀。”
玄风长老轻轻的放下莫忘渐渐僵硬的小胳膊,摇了摇头。
“长老,她还没死,求您了,您好歹试试看,也许,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即使不能康复,保住性命也好呀。”
玄风长老就是莫忘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他放弃救治,那莫忘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水柔,别疯了,玄风长老已经很给你这个妹妹面子了,再胡闹,我罚你去后山面壁十年。”
“不,师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莫忘死去,只要莫忘活下来,哪怕师尊你惩罚我五十年,我也毫无怨言。”
“彩衣,算了吧,我看这样,既然都已经来了,我就不妨试试,毕竟也是一条人命,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谢谢长老,谢谢长老。”
“不用再谢了,你们都出去,我看看混元再生术,能否令她枯木逢生。”
水柔虽然不知道混元再生术是什么,可是玄风愿意救治莫忘,她就很感激了,死马当火马医,总还有一线生机。
彩衣的见识要比水柔多得多,混元再生术是上古一门极其高深的疗伤圣术,据说修炼到最后,可以生白肉活死人,效用媲美仙草灵丹。
不过真正的混元再生术,早已失传,九卷修炼法门,仅剩下最肤浅的前三卷流传于世。琴宗最鼎盛的时期,曾经从另一个大宗门“长生门”手中掠夺了这三卷混元再生术。
即使只有前三卷,这本混元再生术也被鉴定为五品顶阶秘籍,一般的六品攻击、防御类秘籍与之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五品秘籍连宗主绿水也很难彻底参透,要说玄风长老练成混元再生术,彩衣是一万个不幸,大概也就是学了个皮毛吧。
不过最令彩衣惊讶的是,玄风居然愿意用这门秘术救治莫忘,因为混元再生术的逆天,使用者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难道玄风长老真会如此的大仁大义,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孩子,牺牲自己苦练来的元气和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