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到了最后，白玮听完我的提议，突然开口问：“你就那么想脱离白家？”
我看着他，淡淡道：“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说你，当初哭着喊着要回白氏，现在却死活要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不置可否。
要回白氏的是白音，要离开白氏的是虞小宁，就算我告诉他，他也未必信，更何况，我从没想过向他泄露自己的秘密。
离开前，他回头说了一句：“下周五，到我公司来，我们再商量。”
我看着他下楼进了书房，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是心动了，毕竟这个计划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第二天，我约了柳明远到归期茶楼，把计划合盘托出。
他从头到尾都坐在对面安静听着，表情由惊讶渐渐变得古怪：“你确定这样可行吗？白玮会放过你？”
“他从头到尾都想着利用白音，最后这一次，就当成全他，也成全我自己。”我淡淡道，“反正他心里恐怕也希望白音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皱眉：“这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整个计划，白玮会是最大的得利者。当他听到我在他耳畔吐出的“白音”两个字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说，“不过我能摆脱现在的局势，何乐而不为呢？”
柳明远沉默半天，才缓缓道：“那么你的安全呢，你真的能全身而退？”
“赌一赌嘛，”我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小口，要是赢了，我就能彻底抛弃掉白音这个名字，重新开始另外的生活。
“我不放心，”柳明远还是摇头，“你那个兄长一直心怀叵测，要是他一狠心，假戏真做，那你.....”
“不会的，我留有后手。而且，这只是初步计划，离行事的时间还早。到时候我会把我账上的资金之类都转给你，免得到时候被充公，多划不来.....”
“不会惹来怀疑么？”柳明远看上去好像有点紧张。
“有白玮在，谁会怀疑？”我笑了。
既然他是主谋之一，自然要帮着圆场。
“小宁，”柳明远突然顿了一下，看着我，表情凝重，“这个计划真是你自己想的？”
“是啊，”我点头，奇怪他突入而来的严肃，“那天阿言给我打过电话以后，我就想既然白茵华和白玮之间矛盾诸多，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他似乎有点艰难地开口，“你们这么做，如果成功了，白茵华的下场？她毕竟是你现在这具身体的亲人....”
我愣了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在他看来，整件事里，白茵华是我和白玮要合谋陷害一个无辜的人。在情感上，他倾向于站在我这边。但是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从理智上来说，他又认为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如果没有白老太太，我只身进了白氏，又会是什么下场？白蕊说起来也算是我表妹了，她伙同白洋一起来害我，又哪里当我是她姐姐？你觉得我残忍也好，无理也罢，我无话可说，毕竟现在我做的事，都是为了自己.....”
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明白....你的安全也一直是被我放在首位的....”
我没答话，转过头看玻璃窗外的街景。
柳明远和我不一样，他所受的家庭教育和成长环境注定他对很多人或者食物都会有这种悲天悯人的个性。
而我不一样，生长在孤儿院，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见得太多。就算表面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内心能比他更冷漠。
沉默了半晌，我正想在开口，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突然冲进了茶楼，径自来到我面前。
“白音是吗？”其中一个穿着警装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态度冷漠有礼，“我们怀疑一宗谋杀命案与你有关，请现在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谋杀？我愣了愣。
当冰冷的手铐锁住我的手腕，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难道被人抢先下手了？
对面的柳明远“腾”地站起来，被一个警察按着肩膀坐倒。
我对着他微摇头，压抑忐忑的心情，说：“抱歉，他是我朋友，可能没搞清状况。请问有什么事？”
我跟着那群人上了警车，等到了警察局才知道，那个我在海棠楼的医务室内碰到的男人昨天夜里被砍死在了一条小巷里。我是在事发前唯一一个和他有恩怨牵扯的人，自然有首要嫌疑。
之后，白玮和白蕊也先后被带到了这里。
后来我才知道，阿言之前向我提到的，白玮派去跟踪我的人拍下的照片和录音，不知怎么落在了警察手里。
同白蕊擦身而过，她看向我的眼神满含恨意。
我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做了个口型，“报应。”
她咬着唇扭过头去。
和白玮一同离开警局时，他的脸色难看得吓人，我也是思绪杂乱。
是谁呢？
杀了那个男人，又把白蕊陷害我的证据交到警察手里，这些所做所为，仿佛是在为我出头....
我看了一眼白玮，他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我们前脚才踏进白家，白茵华后脚就到了。
她和白玮在书房大闹了一场——她女儿现在还被拘留在警察局里。
我站在客厅里，见贺敏仪显得很不安，一直在嘀咕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她父亲。
书房门最后“碰”地被打开，白茵华站在门口，对白玮扬言：“你记着，要是阿蕊这次有个什么万一，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我从打开的门缝隙里看到，白玮坐在书桌后面，脸色阴沉得可怕。
白茵华离开前，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最后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白家。
贺敏仪看了我一眼，迅速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我勾了勾嘴角，上楼回到房间给柳明远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没事，顺带告诉他，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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