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窗棂暗自神伤,我默然间竟垂下泪来,忽然外面小雪一声惊呼,我连忙抹去眼泪向外间看去,小雪提着茶壶愣愣的站在门口,问我道:“大人……你……你怎么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事,你怎么过来了?我睡了多久?”
“现在已经中午了……”小雪说着走进来,翻起桌子上的杯子倒水,“刚刚听到你说要喝水。”
我叹了口气,道:“我确实口渴得紧。”
小雪把茶递过来给我道:“大人昨晚怎么喝成那个样子?醉成那样,吓死我了。”
我喝了口茶,差点喷出来,道:“我没做什么吧?”
“没……就是一直喊着……”小雪欲言又止,我连忙问道:“喊什么了我?”小雪撅起嘴道:“我不记得了……”
“好小雪,你就告诉我吧。”我哀求道,小雪哼了一声道:“你喊柳姐姐的名字了。”
“琴娘?”我呼了一口气,没喊贾黄氏的名字就好,我极少喝醉,一来是很少喝酒,二来酒量也还不错。
“还有一个……什么什么可的。”小雪又嘟着嘴道。
“什么可?妮可?”我下意识的问道:“胡妮可?”
“对,就是的。”小雪不高兴的瞅了我一眼道。
我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很傻的问道:“喊哪个名字比较多?”
“哼。”小雪却不搭理我了,转身走出了房门。
我苦笑了下,暖暖的阳光照在茶杯上,反射出和煦的光芒,我发了会呆,才想起要赶紧赶回梅县了。
我去旁边的客房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徐大卫踢起来,收拾了下东西打算闪人,但是客栈里空无一人,连贾黄氏和阿牛都不知去向,问了小雪才知道,这两人一早便收拾了东西走了,我愣了一下,心中感慨,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便也罢了,希望这两人能有个好的未来吧。
收拾完了,套上马车,我摸摸爪黄飞电的头,便准备出发回梅县,客栈前的大道上却过来了一帮人,见了我也不理我,只管进客栈里面开始收拾东西,我见着疑惑,赶紧拉住那个领头模样的人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间客栈归我了,我当然要收拾一下!”那人说道。
“归你们了?什么时候归你们了?”我讶异的问道。
“昨晚上,呶,这是地契。”那人说着亮出了一张纸,我定神一看,果然是金源客栈的地契,赶紧问道:“这是谁卖给你们的?”
“谁?你管是谁呢?”那人不屑道。
“这很重要!”我一把抓住他道:“快告诉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是耽搁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那人倒是被我唬住了,迟疑道:“是……是一个女子,说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
我茫然了一下,不自觉的松开了抓那人的手,那人骂了句神经病便自顾自进客栈去了,不再理我,我左思右想,阿牛昨天在公堂上喊贾黄氏婉君,那一百零八颗珠子,贾黄氏昨晚把客栈卖掉,贾源被女鬼吓疯,女鬼,客栈,婉君,珠子,珠子,珠子,这些画面在我脑海中不停的旋转,我总觉得有点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了,但是就是抓不住,就是抓不住!
一边徐大卫见我不对劲,走上来拍了我一下道:“大人,你怎么啦?”
我凝神思考间忽然被拍了一下,差点吓得灵魂出窍,回头看着徐大卫那张被酒气熏染得浮肿的黑脸,两个字在我脑海中不停的旋转着:珠子,珠子,珠子……
我蓦然的好像想起了什么,翻身跳上了旁边还没有套车的飞电,不顾徐大卫在身后的叫喊,直奔向绵阳那条最繁华的商业街去。
好在街上行人不多,我纵马奔驰,停在了一家成衣铺旁边,跑进铺子里,店伙见我冲进去赶紧迎上来,我一把抓住他道:“这里有没有那种……那种……”
情急之间我却描述不出来那裙子的模样,只得四处张望,天幸角落里就挂着一件成品,我一把抓过来问道:“这上面的珠子有多少个?”
“啊?”那店伙被我问的一愣。
“多少个珠子?”我急得不行,“快说啊!这上面有多少个珠子?”
“你……你……”店伙还是没反应过来,我却急得直冒汗。
“一百零九个。”
店里面却传出来一个老沉的声音,我望进去,却是一个老裁缝,从一堆布片衣服中抬起头来对我说道。
我深深拜了一下,直起身来便冲出了店门,骑上马火速的又赶回客栈,向小雪问明阿牛和贾黄氏是向城东出去的,打马便打算去追。
“大人不要追了!”小雪忽然在我身后喊道,我停了下来,回头看见小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们一早乘马车走的!你现在哪里追的上!”
我愣了一会神,这才呆呆的从马上跳下来,小雪扑过来抓住我的衣袖担心的问道:“大人?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我摇头说没事,心里却满是愤懑,急火攻心之下,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这一阵咳嗽直让我头昏脑胀,差点连心肺都呕了出来。
小雪连忙把我扶到路边坐下,徐大卫看出了一点端倪,问我道:“可是那两人骗了大人什么?我去告诉耿三通去,发公文把他俩抓回来。”
我无力的挥了挥手,道:“罢了,放他们去吧。”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心肺间剧痛无比。微微闭上眼,我思忖着就这么放过两人是否应该,按照昨天在公堂上贾黄氏的表现看,她似乎已经对所作所为有所后悔,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闭口不言,直到后来阿牛开口喊婉君,那婉君想来应该是贾黄氏的真名,阿牛知晓婉君这个名字只能说明要么两人私通已久,要么两人原本就认识,现在看来原本就认识的可能性更大了。我叹了口气,罢了,贾源强娶贾黄氏、又奸污女客人本就是罪大恶极,杀了也是罪有应得,至于贾黄氏和阿牛,便放他们去吧,这也是对苦命的鸳鸯。
我睁开眼只觉得虚弱无力,努力定了定神,才说道:“我们走吧,回家去。”
说完眼前一黑,竟然直接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