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一愣，道：“大人，我……我知道的都说了啊。”
我怒道：“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这里隐瞒，若是如此，谁也救不了你家夫人。”
阿牛慌忙跪下道：“是是是，大人，我说……我说……”
之后阿牛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之前发生的一切，贾源贪财好色，在建筑客栈时便造出密道，这事极其隐秘，阿牛知道
的也是偶然，有一次和当初建筑客栈的工匠喝酒，那工匠喝醉之后醉眼朦胧的拍着阿牛的肩膀，告诉了他这件极其隐秘
的事情，事后酒醒，那工匠跪在阿牛面前求他不要说出此事，只因为他知道贾源心狠手辣又身怀武艺，若是被知晓自己
泄露秘密，必然会被灭口，阿牛一来惧怕贾源，二来也是同情那工匠，自此便将此事藏在心里。
“你可曾见过贾源作案？”我听了阿牛的讲述，不禁想起了一本书来，是九把刀写的，讲的一个出租屋房东在各个房间
里装摄像头每天监视自己的房客的故事，想想忽然觉得什么住客栈的租屋子的都要小心点，鬼知道房东老板没有在屋里
留什么东西。
“不瞒大人，老爷做事很小心，从来没又被人发现过，但是那天我看到……”
那天，也就是客栈出事的第二天，阿牛值夜，客栈里刚死了人，阿牛心中忐忑，在楼下大堂睡得很不安生，忽然发现二
楼有人在楼道里走动的声音，虽然十分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上去看看，接着他便发现自己老爷在二楼出事的房前正推
门进去。
“你说你看到他进去了？”我问道，皱眉思索，这贾源出事第二天趁夜去案发现场，除了转移尸体应该没有第二件事，
只是他为什么不从密道走？也是，密道狭窄拖动尸体不易，只能从下面打开机关，把尸体放下来从客栈正门带走。
“是的，然后房间里就忽然有了那种怪声，我听得老爷大喊了一声，便跑了出来，后来便疯癫了……”阿牛继续讲道。
我点了点头，贾源强奸杀人基本上理清楚了，唯一不清楚的地方是他为什么会疯掉？我是不信会有鬼出来吓他的，最有
可能的是他自己心理作用，杀人后本就心惊胆战，突然出现了怪声，还是从夹层里传来的，肯定会吓他个半死，但是未
免这胆子也小了点，就这么被吓疯了？好歹是个习武之人，胆色不至于如此不堪，但是贾源武艺荒废多年，又被酒色掏
空了身体，一时间吓出毛病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自己在心里理了理案情，看着阿牛又问道：“你家夫人呢？这么久了贾源犯案她不可能不知道吧。”
阿牛却是露出了悲戚的神色，哀声道：“夫人命苦，这事与她无关……”
“有关无关不是你说了算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不动声色的说道。
“夫人她……本来不是绵阳人……”
贾黄氏出身苏州书香世家，父亲黄炳文做个小官，家境本来尚可，但是后来黄炳文招惹了权贵，被贬官流放，全家流徙
边陲，黄家人丁不兴，只有这一个女儿，黄夫人又早早的去世了，这父女俩孤苦伶仃的被一路送往西南边陲，行到蜀中
黄炳文便染病去世，留下贾黄氏一人，押解的士兵见她可怜，更兼黄炳文尸身无处安放，便把她一个弱女子和一个死人
扔在了绵阳不管，自顾自回去复命，只要报知两人都死在路上便可。贾黄氏便是在此时遇到了贾源，贾源眼光毒辣，看
出这个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女子容貌姣好，便将她父亲安葬，又将贾黄氏带回了家，贾黄氏可怜一个芳龄女子虽不情愿
，但是也不得不委身于贾源这个糟老头子。
我暗叹一声，所谓红颜薄命大抵如此，只是这个时代老夫少妻的事情也是极多，见惯不惯了，便继续问道：“那你家夫
人……”我忽然不知道如何问了，该问婚后生活如何吗？
“老爷风流，娶了夫人之后也从未收敛，每日出去厮混喝花酒，夫人自入了贾家的门便沉默寡言……”
“你可是看上你家夫人了？”我忽然问道，此言一出，不止是阿牛，连着身后的徐大卫和小雪都愣住了。
“这……这……大人……”阿牛慌张不已，说不出话来。
我暗叹一声，世间事每多如此，不如意十之八九，正色道：“待得你家夫人无事，你便带着她走吧，去哪儿都好，离得
越远越好。”
阿牛这才明白我的心意，长跪不起，我兀自叹息，转身往衙门去了。
讲来古代官员也极是命苦，从来没有周末或者假期，地方官还好，自己想休假就休假，京官就悲惨得不行了，皇帝不休
息自己累死也不能休息，隔三差五的还来个夜半召见什么的，觉都睡不好，即使是新年，若是皇帝高兴搞个宴席什么的
大家乐呵乐呵，他们连这个一年中唯一的假期都要没有了。
地方衙门也大抵如此，当官的没事就在大堂上坐着，有人来报案便升堂开审。
当然，我不可能直接去击鼓鸣冤什么的，去击鼓鸣冤的自然是阿牛了。
我让阿牛去击鼓等着升堂，私下找着耿三通和他通融了一下，因为我急着回梅县，抓紧结了案子我好回去，耿三通倒是好说话，当下答应了。本来阿牛顶多算个证人，击鼓什么的实在是说不通，但是有我在后面打通关节却也是省事多了。
不一会儿便升堂开审，贾黄氏戴着枷锁被拉上来，身上衣裳倒还整齐，到了堂上从容跪下，贾源在后面被拖了上来，疯癫依然没变，在那里哭闹，被几个衙役狠命压着。
阿牛跪在一边，我站在他身后，充当个状师的角色。
手执水火棍的衙役把地面敲得咚咚响，威武声喊成一片，我望向堂上，走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头儿，却不是王大人。
我奇怪间转身望向耿三通，耿三通低声道：“这个时候王大人是不出面的，这位是绵阳通判，也是王大人最信任的心腹，叫奇大人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