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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莫烟

出租车“唰”的一声停在一栋别墅面前,夏凛跳下车,从别墅里跑出来的中年男子看见夏凛,满脸欢喜:“小姐你回来啦!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们了!”

夏凛尴尬地笑笑,怕他问东问西,忙说:“张伯你帮我给下车钱,我老爸老妈在家吗?”

被叫做张伯的男人一边递钱给出租车司机,一边说:“都在都在...”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转身说,“家里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回头看去,夏凛已经急冲冲地推门而入了,他只好苦笑摇头。

宽敞的客厅,华丽的水晶吊灯垂下,舒适的乳白色沙发,高雅的地毯,跟所有有钱人的恶趣味一样,堆砌着一切奢华元素,夏凛每次一进来都会紧皱眉头,眼前的一切越是争前恐后地述说着这里如何高品位如何高质量,她就是越怀念6年前那个清贫小屋。

她的父母正端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父亲手拿着报纸,用报纸遮蔽着他的情绪,母亲优雅地喝着茶水,在母亲对面端坐着一个女人,打扮休闲随意,天蓝色的体恤,黑色的紧身裤,与母亲平时来往女伴不太一样,长发被盘起挽起了一个发髻,几缕黑发垂下来更显得皮肤白皙。那女人背对着门,夏凛只看了个背影,心里觉得奇怪也不在意,向前几步:“我回来了。”

她这短短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空中炸响,她清楚地看到父母身体一震,父亲全身发抖极力把身体埋进报纸里,母亲颤抖着把茶杯放下,朝她看过来:“小凛...你还知道回来?!学校打电话说你失踪了,我们报纸也登了,警察局也去过了!你去哪里了?!”初时声音颤抖,逐渐母爱占了上风,母亲声音大了起来。夏凛黯然想着,似乎也好久没被父母如此斥责过,虽然责骂,却让她胸口暖暖的,原来她们还是在乎自己的。母亲还在絮絮叨叨,坐在她前面的女人忽然咳嗽了一声,母亲登时住口,看上去颇害怕,她战战兢兢地说:“这...这是你的朋友...”

朋友?夏凛满心疑惑地朝那女人看过去,那女人也缓缓地转身过来,一双眼睛可以蛊惑人心,长长的睫毛更显得娇柔,夏凛只觉得刹那间脑子空了一秒,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女人笑语盈盈:“怎么了?小凛,不记得莫烟了吗?”说完,冲夏凛的父母温柔一笑:“伯父伯母,我想跟小凛单独谈谈。”这语气明显反客为主了,可夏凛的父母一点都不以为意,慌忙站起来出门而去,那架势可以用夺门而出来形容。

夏凛心中疑惑更大,但这毕竟是她家,她的地盘,她也没多感到害怕,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

莫烟微笑着喝了一口咖啡,突然猛然抬头把她的眼睛看定:“这三天,你到哪里去了?”

夏凛瞪大了眼睛,还没容她仔细考虑,嘴巴却噼里啪啦地开始说了起来,把自己怎么在学校里遇见舜离,怎么要求他带她出去,怎么遇险,怎么醒来遇见那男人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她又惊又怒,舜离的事情也就算了,那男人嘱咐她不能将自己的行踪说出来,她却这么口无遮拦。

夏凛说完后,莫烟淡笑不语,又喝了一口咖啡,“好吧...那你的炼魂术是谁教你的?”说完,一双大眼睛又看向她。

这次夏凛的嘴巴却没那么干脆,她只觉得额头猛然一跳,嘴巴纹丝不动。莫烟露出讶色,双眸一沉:“我再问一遍,你的炼魂术是谁教你的?”

额头又是一跳,四周寂静无声。

夏凛忍耐住额头跳动的不适感,回瞪莫烟,心想这女人怪怪的,干嘛一上来就莫名其妙地问这些问题,而且语气让她这么讨厌。夏凛一回瞪,只见莫烟“呀”的一声,把目光移开,再回头时她满脸潮红,一反之前的淡漠,眼中异光闪烁。

凛不知所措地看着莫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半响,客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是莫烟忽然站起身,一抛刚才的温文尔雅,仰天大笑。

夏凛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爆笑,只觉得那笑声说不出来的诡异,她感到害怕,想跟她的父母一样拔足狂奔离开眼前这女人的面前。

“哈哈哈!!!!”莫烟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像是说给夏凛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呵呵...真好,...一千年后,终于得见炼魂术。好吧...就让我来领教下八魂司被称为战神的一脉——火魂的厉害!”

她唰的一声,忽的撩起袖子只见她雪白的右臂上纹着一只古怪的兽,晃眼一看,有点像小型的猪,只不过鼻子有几分像象鼻(注①)。夏凛还来不及笑那纹身的奇怪,猛然觉得自己好像变小了,那纹身上的兽仿佛活了过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自己。

她只觉得全身如同煮沸的大锅,热气开始翻腾,那兽咆哮着从纹身上下来,瞬间暴涨了几百倍,一双巨口膨胀着朝她压过来,她惊骇莫名,伸手想抵挡,无意中将全身的热气逼到双手上,巨兽在她手前几寸处猛然停住,甩甩头扭头看向莫烟。

莫烟点点头,对它说:“你感觉的不错,是火魂的炼魂术。”巨兽咆哮着顿足,莫烟又点头:“你不用担心...狩魂本部已经做了适当的安排。”

听到狩魂两个字,凛似乎有点明白,听那男人说的,自己好像算什么八魂司的,那这个女的不就是八魂司的死对头‘狩魂’的人,到此时此刻,夏凛才有一种危机感。

听她说到什么适当的安排,似乎听莫烟的意思,那巨兽把这座别墅毁了都没关系的样子,想到这里,凛不由拼命想办法,她瞅到客厅里的落地窗,考虑是不是把窗户砸烂翻出去,可是又想到父亲稍后暴跳如雷的样子。她这么一瞻前顾后,巨兽得到默许,愤然大喊,张开巨口喷出一股热浪,熏得她东倒西歪,那巨兽猛然一吸气,小家具及细碎的物品纷纷被它吸过去,一个红木板凳被吸到那怪兽的口边就是咔嚓一声,凛吓得双脚发软,就算有什么主意见到这一幕都只有一种感觉,这是噩梦噩梦。

莫烟本意是吓唬吓唬凛,让自己见识下炼魂术,可是凛的反应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顾发抖,哪里像一个炼魂术的行家,可她若不炼魂,又如何抵挡自己摄魂。

见到凛的反应,让莫烟好不失望,她兴致索然地一挥手:“唉...真没意思,吃了吧。”得到命令的巨兽兴奋地大叫,对着凛长吸一口气,这一次它的动作非常慢,在凛看来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她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它的嘴巴开阖,紧接着它轻轻一吸气,她顿时觉得整个世界一下静了下来,天色顿时黯了下来,心中一片空明:“我...不行了。”

她才那么一想,突然“哗啦”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莫烟的惊呼,等夏凛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在她面前悬浮着一柄长约1米的火红古剑,她右手掌心向下置于剑柄上方,神色凝重地望着莫烟。那姿态如传说中御剑制敌的仙人一般。

夏凛看了看身后,巨大的落地窗破了一个大洞,看来这女子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莫烟的声音冷冷地响起:“阁下是八魂司哪一位,能破我的结界,阻止貘的施法,你可位列魂主了。”

夏凛仔细端详白衣女子,只见她年纪看起来不大,举手投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面色沉静如水,不见悲喜,一双眼眸居然是罕见的淡紫色,姿色与莫烟不相上下,更有一种出尘的味道。那女子说:“技术微末,未敢位列魂主之位。只是路过见到堂堂死门的莫烟大人,对付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动用了神兽貘,感到不平而来。”

莫烟冷哼一声,把目光移到她手里的红剑上,不由得赞叹出声:“好一把‘萤焰’!听说此剑一出,焚尽万物,这把剑是历代火魂魂主所有,你还敢说你不是八魂司的人,大言不惭说什么路过。”

白衣女子秀眉微皱,“八魂司千年前早就受挫,司内魂主大半折损,名存实亡,狩魂近几年行事却越来越乖僻,仿佛生怕八魂司再度崛起,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鬼。”

“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凡是修习炼魂术,就是与狩魂作对!”

莫烟的回答,让白衣女子脸色一僵,神色居然有几分凄然:“原来如此...。”

“废话少说!就让我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炼器7阶的神器‘萤焰’!”莫烟话音刚落,她身前的巨兽忽然消失,而自己身体暴起一道黑气,将全身笼罩,她身形飘忽,夏凛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莫烟已经站在了白衣女子前面,双拳挥出,那女子沉着持剑抵住,剑上“呼”的一声跳出火焰流遍剑身,夏凛站在一旁只觉得一股灼热扑面而来。

这是夏凛第一次看见炼魂术与狩魂的对决,在这一天之前,她还觉得这世界不应该是这样,虽然听别人讲了一堆炼魂术如何如何,她也没任何概念,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她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只见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在这不小的客厅里激斗,夏凛几乎看不清楚他们的行动,只是两人所过之处,木屑飞溅,火星四逸,家具无一不被损毁。那白衣女子身形忽左忽右,沉稳缓攻,火剑飞舞在她身侧,轻轻挥舞便有火焰四散,映衬着她白衣胜雪,飘飘如仙子降临。而莫烟全身被黑气笼罩,更显诡秘,竟然用一双手掌抵挡那火剑而面无惧色,夏凛哪里知道,狩魂的人到了一定程度,身体早已与神兽同化,已经不是普通人的身体,自然不惧。

看着家中的家具片刻之间没一个完好,夏凛感到奇怪,这里打得天翻地覆,怎么外面的人一点都不知道,她忽然想到莫烟说的结界,看来她们就算把这里拆了,外面的人也以为一片平静吧。想到这里,凛猫起身体缩手缩脚行动了起来。

女子知道莫烟的神兽是被称为食梦的貘,每一次交锋便是冒着神智被攫取的危险,所以一直都极力驱使‘萤焰’护住全身。好在貘为食取美梦总是夜晚出没,很是畏光,就算莫烟修为不错,让貘敢在白天出现,它却对‘萤焰’颇为畏惧,平时的威力大打了折扣。她们斗了一会,白衣女子渐感到体力不支,她本来就为夏凛治疗魂力大损,勉强维持住人形与莫烟斗法,而莫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往来了几个回合,自己的身形渐渐慢了起来。莫烟见到有机可趁,刷刷刷攻得更急,白衣女子救援不及,肩头中了一拳,眼前一黑,本能地朝后跃去。莫烟见状狞笑一声,伸手便要夺剑。

这把‘荧焰’是炼器的神品,在一千年前为火魂魂主所有,杀了不少狩魂的好手,在狩魂本部除了众人都佩服的‘灭神’,这把‘萤焰’评价相当不低,据传,根据使用者的魂力不同,火焰的状态颜色也不尽相同,当年那位魂主能使‘萤焰’火焰如萤火四散,形聚而不灭,交锋一次便有数百火焰扑出,挡者披靡。对这传说中的神器,莫烟向往已久,她个性又最为好奇,不然也不会揽上这死门内的人都觉得大材小用的活,她本想吓唬吓唬夏凛,知道下火魂魂主的行踪,没想到竟然意外见到了‘萤焰’,眼看这不速之客使用魂力颇为吃力,她便忍不住想取得‘萤焰’好好看个究竟。

白衣女子微哼一声,暗中用力,莫烟抓住剑身,忽感到灼热难忍,只听见滋滋作响,分明是皮肉烤焦,她忍痛松手,攻击缓了缓,看向左手,左手手掌已然焦黑,貘在体内咆哮,显然也受了伤,她心里暴怒不已,攻击得更急,一时间,白衣女子形势危急,连中几拳,狼狈而退。眼看莫烟就要得手,忽听得火警铃声大作,莫烟与白衣女子均是脸色大变,莫烟狠狠地朝站在火警报警按钮下的夏凛瞪了一眼,而夏凛一脸洋洋得意,还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莫烟为了节约力气,只将整个客厅纳入结界范围内,而那警铃却响在屋外,聒噪不已,很是失算。

这里毕竟算是本市的富人区,人群聚集得非常快,顿时一阵喧哗声四起。

人声越来越鼎沸,还遥遥听见消防车的长调,莫烟当然可以把前来捣乱的人统统杀光,可是狩魂本部不希望现在就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他们还不希望普通人知道炼魂术及狩魂的存在。算了,反正这叫夏凛的小丫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时刻盯着终究有一天会摸到八魂司的所在。想到这里,莫烟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忽然纵身一跃,从落地窗的大洞一跃而出,她身形极快,那些人都几乎没注意到头顶掠过这么一道黑影。

见到莫烟逃走,夏凛心下松了一口,正打算上前一步,想看看白衣女子的伤势,这小区里的保安已经提着灭火器跑了过来,把她团团围住,有的担心她被火势伤及,赶紧把她拖走了。等他们冲到客厅,却发现这里如同被强盗打劫过一般凌乱不堪,墙壁上地毯上有不少烧灼的痕迹。

夏凛好不容易摆脱他们的拉扯,也冲到客厅里,那白衣女子已经不知所踪,她左右仔细查看,看见了舜离的书包,还好慌乱中将它丢在了一个角落里,没受到损伤,她还想着以后见到舜离再还给他。

随后,凛的父母赶到,他们对莫烟的到来居然一下忘记得一干二净,都说不知道来过这么一个人,连张伯也一口否认。

夏凛的父母还只当家里来了盗贼,大声斥责小区的保安措施不当,而消防队队员则在一旁斥责夏凛虚报火警。夏凛一边点头一边心中不服,心想,你们好没福气,没看见那白衣姐姐手里挥舞的火把,太帅了(萤焰:吓!火把...)。

消防队来了,警察来勘察现场,记者来挖掘八卦,保安来维护现场,弄得夏凛家好不热闹。

应付这群人足足应付了一天,凛好不容易得空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喘了一口气,还好用火警吓唬走了那个叫莫烟的,不然今天可算是凶多吉少了,父母光顾着对付记者跟警察们,也没空问自己怎么从学校里逃出来的,那个白衣女子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边想边走到自己床前坐下,顺手打开舜离的包包仔细翻找,看看除了赵瑜的校服外还有什么东西,终于在书包一个小包内翻出一个写着一长串地址的纸片,其中居然包括圣岚,有的地址后面打了圈圈,有的打了叉叉,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想了一下,想休息一天,明天挨个找过去,也许能找到舜离也说不定。这时,窗外一个白色影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推开窗户,看见窗台倒着一只血迹斑斑的雪鹰,她大吃一惊,这不是在那男人家里见过的叫雪鸢的老鹰吗?

注①:神兽貘:貘者,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生南方山谷中,寝其皮辟瘟,图其形辟邪——《貘屏赞》

貘族以梦为生,乃上古神兽...——《山海经》(这是度娘说的,我没在山海经看到过,或许是版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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