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铎是一个遇事非常沉着冷静的人,所以他的打法也比较保守。从上一次他和王雪纯的交锋就能看出来,他一般会等待对方体能下降的时候才开始攻击,而且会在对方露出破绽的时候不惜一切的抓住机会,从而一击制敌。
可是在和周雨生的交锋中,却激起了顾少铎的傲气。因为周雨生一个月之前,还是一个武术的门外汉,此刻却有了几分和他分庭抗礼的阵势,这让桀骜的顾少铎如何也不能接受。
所以,他决定从正面将周雨生打倒。他在道场中展转挪移,拳路飘忽空灵,却又势大力沉,隐有风雷之声。正所谓‘圈绕步,步偕身,用指抢喉快为准;蛇戏珠,掌插肋,勿手啄人勿顶击;脚尖点,虎爪进,急来缓应巧柔还。’这种虚虚实实的攻击正是《拳经》中对蛇拳描述的最好诠释。
而周雨生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灭之厄。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防御了一些攻击,但火力全开的顾少铎实在太强大了。就算周雨生勉强将他的攻击格挡掉,自己的拳头也会火辣辣的生疼。
周雨生注意到练拳久了的人他的拳骨,也就是五指的末端都是平的。比如顾少铎、齐凌云都是这样。要达到这样的程度不单单要练功达到一定火候,恐怕没有实战也不可能。他并不知道顾少铎平时练拳都是对着钢板在打拳,要是知道的话可能此时已经丧失信心了。
可是顾少铎的攻击却如同钱塘江逆流而上的大潮一样,滚滚而来,而又连绵不绝。周雨生此刻虽然还有两招压箱底的绝招没有用,但想起顾少铎那惊世骇俗的身法也知道现在时机不对。
可是他真的能等到顾少铎体能下降的那一刻吗?此时的周雨生在顾少铎的强拳下左右支拙,几乎没有机会做出反击。虽说大龙桩练的已经像模像样,有了一些龙形的身法底蕴,又跟凌寒学了八卦门的八卦步,可是此时的他毕竟差了那么一点。
正所谓‘一鼓作气势如虎’,顾少铎的攻击一轮接着一轮,周雨生的体力下降也越来越快。此时的周雨生觉得自己的胸口火热,额头也热得不行,就像是感冒发烧,全身发热偏偏又出不了汗。但他却只能暗自忍耐,因为此时心火沉降,全身真气鼓荡,要是气机一泄恐怕他整个人都要虚脱过去。
而此时在一旁观战的王雪纯看到周雨生那面色潮红的样子已是心里大急,周雨生此时的样子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要是不立刻阻止很可能就要落个全身瘫痪的下场。可是他身旁的凌寒却是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看到凌寒的表情,王雪纯一下子放松下来。经过这些天的一些接触,王雪纯也知道周雨生真正遇到高人了。凌寒的一些对拳理的认识往往让王雪纯茅塞顿开,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代宗师,就算周雨生真的入魔估计也能被他拉回来。
三体式、凌寒传授的口诀、八极拳平和心境的混圆桩法……这一刻,周雨生感到虽然头脑一阵眩晕,但他却兀自支撑。而此时头脑中的这些法门也像活了一样,竟然不知不觉运转起来,渐渐的他脸上的潮红退去,气机也平缓下来。
这些说来复杂,其实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一瞬间的疏忽对于顾少铎来说也已经够了,他再一次使出了上一次在对阵王雪纯时使用的绝招,一只手有如打蛇随棍上一般将周雨生的右手紧紧缠住,然后稍微后退,身体也作出一个诡异的侧身蓄力的动作。
“可恶……完全挣脱不了。”
这一刻周雨生才知道上一次王雪纯为什么无法脱身而出,因为顾少铎的手臂竟然真的像蛇一样将自己的手狠狠缠住,完全脱不开身。
下一刻,顾少铎的已经变拳为锥猛地钻在了周雨生的胸膛之上。还好此时周雨生已经调整了一下中心,整个人并没有被击飞出去,但也飞退了数步。而吃了这么一记重拳。周雨生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电钻钻了一下一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
这一招正是蛇拳中的‘盘蛇击虎’。事实上周雨生并没有将顾少铎的这一招学去,充其量也只学会了半招罢了。因为这一招的‘缠字诀’绞杀和‘蛇咬人’的咬杀根本就是同一招,周雨生只算是勉强学会了后面半招。而且就算见过顾少铎使用了一次,周雨生也免不了要着道,这正是一招鲜吃遍天的道理。
“我赢了……”顾少铎双臂盘在胸前居高临下道。
“我说过,最讨厌**!所以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然而倒在地上的周雨生的身体却起伏了一下,然后慢慢爬了起来。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溢血,显然含着的气已经散了。可是此时的他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站起身来。
然而,顾少铎轻易的飞起一脚,就又将周雨生踢飞了出去。很明显此时的周雨生已经是强弩之末,对于顾少铎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了。
“顾少铎,你想干什么!他已经不能打了。”一旁观战的王雪纯对顾少铎怒目而视道。
“是吗?他可是说他没输呢。”顾少铎说道。
边说这句话,他的铁拳边打在了周雨生的胸膛之上。而此时的周雨生开始剧烈喘息起来,仿佛迟暮的老人一般,然而此刻他的嘴角却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我的确没输呢,接招吧——”周雨生大声喝道。
“不好!”顾少铎也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一刻的他仿佛一把出了窍的钢刀,全身锋芒毕露。此时的他身体半蹲,右手从左肋下划过。这一招仿佛是傅红雪雪中磨刀十年练出的绝世拔刀术,从左肋下到左手小臂的摩擦正如同刀在窍中的蓄势一样,这一动就有力发千钧之势。
而周雨生本身倒在地上,顾少铎居高临下正使他有机可趁,这凌厉的掌刀直向顾少铎的腰眼捅去。这一刻的顾少铎大为错愕,连忙用拳格挡。而这一招也正中了周雨生的下怀。只见周雨生手肘一抖,一个反手拧刀花的动作,不但将顾少铎的拳压了下来,一个更为凌厉的掌刀更是向顾少铎的小腹捅去。
顾少铎仿佛看到两个绝世刀客正在比试刀法,然后两刀相交短暂僵持,接着一个刀客猛地将另一人的刀锋压下,然后用自己那带着韧性的钢刀狠狠的从反方向拧了个刀花出来。然后对手的头颅应声而落。
“小楼一夜听春雨……”这一刻顾少铎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在他看来,这妙到毫巅的一掌的确不像是掌刀了,而是小说中丁鹏那无论是谁都能斩成两段的圆月弯刀。周雨生那个拧的动作正是洗衣服悟出的拧字诀,不但将顾少铎的拳头压了下来,而且还有反手的夺命杀招。
还好在最后一刻周雨生变掌为拳打在了顾少铎的软肋上,要不然可能顾少铎的小命都报销掉了。而这一招之后还有三种变化,但周雨生本来就是出其不意的使用,因此到此为止就已经够了。
齐凌云的独门绝技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场赌斗,是周雨生胜了!
正是那:
小楼一夜听春雨,
刀冷如玉心似铁。
怒战高楼十八阶,
光寒九州圆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