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皇上倒也和我提过,你们怎么看?”独孤皇后问完就示意杨勇坐下了。
“当年千金公主的父亲前朝赵王宇文招,起兵被父皇镇压,株连九族。今春她又挑唆沙伯略可汗犯我边境,先后攻下延安,天水等六大城池。如今却又要拜父皇为义父……”杨勇眉头一锁,接着讲到,“儿臣以为,突厥现下四分五裂,沙伯略部腹背受敌,千金公主此举,很可能是缓兵之计。”
独孤皇后点点头,转脸又看着杨广,“你也说说。”
“正如大哥所言,儿臣也认为这是缓兵之计。如今突厥各部四散,父皇大军一到,平定草原指日可待。认千金公主做义女之事,不予理会便罢。”对于这位千金公主,杨广倒很是不屑。
“二弟此言差矣,如今我朝新立,经过几场战争,民力已然不如从前,现下应该以休养生息为重。突厥内部虽然不和,但此时攻打,实非上策。”杨勇是在杨广离开后才到皇上那里的,自然是没有听到他的这一番“高论”,便和他辩了起来。
“大哥,那你说说为何就不是上策了?”杨广在皇上那里就碰了个钉子,没想到大哥竟然和父皇说得一点不差。
“你大哥说得没错,此时出兵绝非上策。今春突厥四十万大军来犯,一时间竟势如破竹。若不是你父皇用长孙晟的离间之计造成他们内部不和,这仗怕是还得打一阵子。可突厥新散,若是此时出兵,他们势必会再次联合,到时候优势就不在大隋这边了。”独孤皇后起来把因为激动从座上站起的杨广按下去,给他细细的解释了起来。
杨****言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忙从座上起来跪倒在地,“母后一席话让儿臣茅塞顿开,儿臣知错了。”
“哈哈,”独孤皇后笑了笑,“无妨,你年纪小又不如你大哥可以每日与皇上谈论政事,做事难免轻率。年后你就要去并州做一方总管,遇事该多和身边的大臣商量才是。”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晚宴如期而至,伴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各位皇亲贵胄也都一一入席。芷瑶身为晋王妃,着装上也下了许多心思,和中秋家宴时大有不同。一身绛紫色直领高腰襦裙搭配着一件鹅黄色绣花抹胸,此时坐在殿内的芷瑶,一举一动间已经很有一个大隋朝王妃的风范了。
元氏看起来很喜欢芷瑶,席间一直和她说些宫里的趣事。慕儿的母妃过来敬了芷瑶一杯酒,说是给慕儿赔罪,芷瑶又和她客气了几句。之后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来的命妇过来给太子妃敬酒,推杯换盏之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正吃着,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门外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浓眉大汉,大家都很惊讶。正当众人目目相觑之际,掌侍太监小桂子一甩拂尘,冲门外喊道:“皇上有旨,宣突厥使者安遂家觐见~”
大汗应声入内,在距主位十几步远的地方恭敬的跪了下来。
“臣安遂家叩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上有旨,安遂家听宣~”没等这个叫安遂家的使者抬起头来,小桂子从袖筒里拿出一卷圣旨,接着读了起来。
“千金公主,前朝宗室,朕念其孝心,收为义女,封大义号。望公主感念圣心,不负朕意。钦此~”
“还不快接旨谢恩?”看安遂家跪在地上没什么反应,小桂子轻斥了一声,把圣旨递到了他跟前。
“哦,臣谢陛下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安遂家谢了恩,把圣旨捧在胸前,才缓缓起来。他之所以没有及时接旨是有原因的,之前他也见过几份前朝皇帝下的圣旨,本以为还有下文,没想到此为止就说完了。安遂家心里暗想,这每朝皇帝圣旨风格竟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宫宴很快也就散了,告别了皇上和皇后,芷瑶跟着杨广也就回府了。虽然口上没说,可芷瑶对这位大义公主却有着一种说不上的亲切感。
过完年,就快到杨广赴任并州总管的日子了,为了准备出行用的东西,芷瑶带着瑾瑄打算出门一趟。
自从来了大隋,芷瑶还是第一次到集市上,之前虽然来过,但都是在轿子里匆匆过去,她还没好好的领略一番这京师的繁华。其实吃的用的宇文佩蓉大多都准备好了,芷瑶出来只买些自己随身用的东西,她也不着急,只一样一样的看过去,遇上心爱的,就买几样带在身上。
芷瑶一路走着,正玩得高兴,突然迎面过来了一个牛鼻子老道,挡住了去路。
“这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这老道也不躲,冲着瑾瑄就去了。
“师傅怕是认错人了吧,我……”瑾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呵呵,”老道笑笑,“姑娘可还记得那年曾在贫道那里挑过几颗菱角?老夫还给姑娘算了一卦。”
瑾瑄定睛一看,这个道人可不就是那时卖菱角的老翁吗?难怪当时就觉得他仙风道骨,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道士。
“原来是大师,瑾瑄眼拙,失敬了。”
“无妨,”老道看看芷瑶,转头问道:“这位夫人可是当年轿中那位小姐?”
芷瑶本就很奇怪瑾瑄怎么在长安认识了一个道长,听见说起自己忙着就接起了话,看着瑾瑄道,“这位是?”
“此事说来话长,贫道观院就在附近,今天有缘相见,不知可否请二位驾临敝处略作休憩?”老道说着,手已经比了一个请的动作,表情很是诚恳。
“这……”瑾瑄本就不明此人身份,顾忌芷瑶安危,一时间为难了起来。
老道似乎看出了瑾瑄的忧虑,笑道,“姑娘尽管放心,此处人来人往,观众也有香客,况且我还欠这位夫人一卦,今天贫道只想了了心愿。”
芷瑶听说要去道观,便想着去帮杨广求个护身符戴上,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瑾瑄终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