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胫而走,仅仅一天的时间,班里的学生似乎全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此后看叶铃兰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好像有点同情又有点疏离。
别说本班,连外班都有不少人知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叶铃兰在桌子上看书,不一会就察觉到几双好奇的目光在她身上转悠。
“叶铃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人已经彻底把她当成病人看待了。
叶铃兰面对那些关切过度以及刨根问底的好奇眼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贺函之的目光都带着一些担忧。叶铃兰总算明白了在篮球场为什么贺函之会如此担心自己。
“没事,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些,活的快乐就好了,你要知道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深度。”
还有来放鸡汤的,用深切同情的眼神鼓励叶铃兰的。更有些窃窃私语,叶铃兰一回头,他们的目光就赶快挪开。
同学们这种关切和刻意避讳似乎起到了反作用,明知道他们是好意,叶铃兰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看到别人同情而关切的目光反而更加心烦。
这是为什么呢?有朝一日她竟然对别人的好意如此厌烦。她一直以为恶意才是让人困苦的东西。
叶铃兰刚叹一口气,忽然觉得前面的玻璃上不对劲,再仔细一看,一只巴掌大的小妖怪趴在窗户上好奇的望着她。
“……”饶了她吧,人和妖现在都来找她她真的吃不消啊。
好在这几天自从看得见人外以后,时不时在路上就看到这些小东西,叶铃兰也渐渐学会无视。
接收到的目光多了,叶铃兰也沉不住气了,只好装作没有看到,下课装睡,其实只是看着巨大的窗外天空。
她本来就不善于和人交流,嘴笨,和不太熟的人说不到两句话就会冷场,而且本来就不太喜欢与人相处。所以以前在学校里,没有什么特定的小团体,和同学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也很少,没有较好的朋友,也没有交恶的同学。
不知道她在同学眼里究竟是怎样,她自认为自己很默默无闻,可能还要更孤僻一些吧。
真想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这么多的喧嚣。
一直一个人,就不用害怕什么了。
叶铃兰知道自己的态度有些消极避世,据说学习好的人有前途,学习差的人人缘好……然而她人缘也不好,学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她趴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忽然很羡慕俟玄。
那种不理世俗的冷淡,脱离世俗的自在。反正他一定分得清自己喜欢的事和不喜欢的事,能够自主选择要做的事吧。
那时候俟玄冷着脸一边嫌麻烦一边叮嘱自己,叶铃兰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难为他费心了,同样的,既然有他帮忙,应该没问题吧。
叶铃兰也猜出了自己想必与灵异扯上了关系才导致了一连串的事故,但是其根源究竟在何处呢?
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
风铃不断摇晃,大有誓不罢休的势头。
俟玄冷冷的站在祠堂前,袖袍被风吹得鼓起。他气息外散,祠堂的风铃就一直响个不停。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老妇人挽着灰白的发髻,着深衣站在门口,遥遥朝俟玄颔首:“不知家仙召老身何事。”
俟玄道:“你们给叶铃兰设了什么?”
老妇人凝视着俟玄,对方表情冰冷。
许久,还是老妇人败下阵来,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
俟玄冷笑道,“叶家不是有能令人开眼的方法吗?使人知鬼物,通灵感。”
老妇人叹息道:“叶铃兰却是自行发展的,并未对她施以此术。”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把桎音笛藏在了什么地方?”
老妇人道:“此笛因清明异动,引发雷劫,现在大约已经销毁了。”
俟玄沉默了,周围的风铃也不再摇晃。片刻,风铃突然爆响,院落里狂风大作。
“没一句实话!”
宽大的袖口鼓起,俟玄澄青色的双眼泛着冰冷,手握唐刀,刀刃闪烁寒光。
“这祠堂里面到底是不是叶云玄!”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妇人淡定依旧。
“死生之事,家仙还没看透?凡人一死,枯骨一冢,是与不是,又如何分辨?”老妇人道,“但是这祠堂阵法却系叶祖手笔,家仙也看得出来罢。”
俟玄满脸冰冷:“那为什么叶铃兰身上会有他的气息?”
“老身也是局内人,有时候还不如家仙看得清楚。老身对此也无可奉告,叶铃兰一事并非老身所愿,恐有多变,只能静待发展。”老妇人摇摇头,道。
祠堂上空突然闪现了一个金色的符字,有点类似“品”字,却用一种奇异的线条连接在一起。
俟玄不由得退了半步,面色复杂地瞧着祠堂,最终收刀还鞘。
“家仙也知道此事系关重大,至于桎音,的确是从清明开始失踪的,本以为已经被销毁了,但是看起来并非如此。”
俟玄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所以把镇魂珠给了叶铃兰?”
老妇人默默点了点头。
俟玄长叹一声,默然良久,转身离去,不见踪迹。
老妇人脸色隐隐出现担忧,立在屋檐下抬头看,天色苍白,不见太阳不见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