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骆晓宾所说!石阶的尽头不再是一坡长梯。
奇迹,终于出现了。安抚了在两颗焦躁忐忑的心。
“耶!“面对黑暗幽深的甬道,冯绍祺并没有表现出恐惧,相反,他还在为走完了长长的石梯而庆贺。因为他不顾气喘嘘嘘,汗流浃背就开始手舞足蹈就是最好的证明。
“别他妈高兴太早了,前面还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呢!还是等找到韩胜他和朱聪再庆贺吧。“骆晓宾和冯绍祺之间的关系就似那孙悟空与猪八戒。谁也不让谁,但谁也离不开谁。而且最喜欢在对方高兴的劲头上浇上一盆冷水。
“老子都快憋闷死了,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贺贺也不行?“冯绍祺从不会掩饰他内心的感情。他一贯的原则便是,该哭哭,该笑笑,该喝水时绝不撒尿。
“随你便,爱贺贺吧!“
“靠!你娘的,今儿吃火药了?诶!等等我!”
······
又是一阵沉默!幽暗的甬道中只有两双脚步声!
“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在河道看见那个人影咋不见了?”
“**的倒是说句话呀?老子都问你两句了,你吭也不吭一声?再这样下去会被闷死的!”冯绍祺总是那样耐不住寂寞。好像一会儿不说话,嘴巴就会长到一块儿似的。
但骆晓宾依旧没有回答。并非他冷漠和高傲,也非他不屑与之搭理,而是他看着墙壁入神了。
壁画!几副色彩鲜艳如新的壁画进入了冯绍祺的视野!他现在终于明白骆晓宾为什么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
壁画一共十一幅,记录着一个人一生的经历。典型的明代风格,画风简朴,寥寥数笔,就将画中人物的神情描绘得生动逼真,将故事所要表达的意思展现的淋漓尽致。言简而意赅。让人感觉这并不是几幅画,而是一部无声的记录片。
壁画的主角赫然便是三尊雕像中那个身穿道袍的络腮胡。
第一幅。
背景,一间简陋,几乎可以用破败来形容的房间里。由两条木凳拼在一起的“床”上,躺着一个光着上身,骨瘦如柴,双目紧闭的老人。而络腮胡坐在一截有树桩做成的凳子上,一手像把脉一样握着老人的手腕,一手摸着胡须,拂尘放于怀中。双眉紧锁,似乎是在沉思。旁边站着一个衣着破烂,也是双目紧闭,但双手合十与胸前作祈福状的瘦弱少年。
第二幅。
还是那间破屋里,还是同样三个人。老人依旧如第一幅那般模样躺在木凳上,只是双手被交叉置于胸膛。而络腮胡却站起了身子,面露微笑,右手执拂尘,左手前伸,手上拿着一张画着一些奇怪符号,有些像神婆的符咒的纸张。少年则跪于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作接纳状。像大臣迎接圣旨一般去接络腮胡递出的那张纸。
第三幅。
人物,还是前面的三个人,但场景却变了。背景为一座小茅屋,茅屋前的空地上,老人和那个少年双双跪伏在地。络腮胡则双手前伸于老人面前。像是要搀扶住老人,不让他跪拜。
第四幅。
背景还是一间小茅屋,但又与前几幅的茅屋有所不同。茅屋前的空地上,络腮胡坐在一张木桌前面,手置于桌上,握住旁边坐着的一位耷拉着脑袋的青年人的手腕。而身后还站着许多男女老少,但尽皆是无精打采,病怏怏的样子。
第五幅。
背景是一个小山坡的庄稼地,还有一些农作物。络腮胡站在山坡的小路上,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山坡上的田间地头,一些男男女女都向着络腮胡的方向跪着,身边还放着农具。一些则双膝跪于地,身子前倾。还有一些正在丢弃农具,一脸慌张的神情。
第六幅。
场景变得宏大。络腮胡站在一块很大的平地上。身边站着雕像中的另外两个人。面前则是一大群血气方刚的青年,犹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站得整整齐齐。前后左右,各个方向还有人正向平地赶来。
第七幅。
这是一场战役。一场农民军与官军的战役,战况十分惨烈。络腮胡坐在马背上指挥着战斗。由于是画的背影,所以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他的身边到处是一片殷红,有很多头戴头巾的青年和官军士兵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还有一些断臂的军士仍在浴血奋战。
第八幅。
画中是一个灵堂,半敞开着的棺材中赫然就是络腮胡。灵堂前跪着许多披麻戴孝的人。
第九幅。
却是络腮胡和第六幅中与他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各自骑着一匹战马站在两座大山前。络腮胡依旧是一身道袍,左手手执拂尘,右手指着面前的大山,脸微侧向一边,似乎是在对身边的两人说着什么。另外两个,手拿兵器,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前方。
“这幅画上面的内容,与我在江山亭见到的一模一样。你看,这山像不像情侣峰?”
冯绍祺看了第九幅壁画之后,大声地尖叫起来。但只得到了骆晓宾的微微颔首。自讨没趣,便继续接着看。
第十幅。
像是在一间地下室里,因为四周都被涂成黑色,只有画的中央部分还勉强看得清楚。人物只有一个,而且都只是一个轮廓。站在一个高台上,面前摆放着一个似乎是在高速旋转中的东西,所以看上去模糊不清。
第十一幅。
是整个壁画中最为怪异恐怖的一幅。画中人物还是那个络腮胡,衣着和外貌都没有变,骑在一匹高大的马背上。但和前几幅不同是,他的眼睛血红,连战马的眼睛也是殷红如血。他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大队手执长枪大刀的人马。表情各异,但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有着血红的眼睛,露出嘴角的两颗尖牙。看上去无比的诡异狰狞和凶狠。再往后就是一片朦胧。
······
“冯绍祺,看了这么久,你看出来壁画中所要讲述的意思了吗?”
冯绍祺听见从进入甬道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骆晓宾终于开口说话了。但他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发话就是问自己最不擅长的问题。
“啊···?这···?”
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你认为这画中人在做什么?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很难吗?”骆晓宾那双犀利的目光,带着几分鼓励,也带着几分强迫。
冯绍祺皱着眉头。“这还不难?简直比登天还难!”但这句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去的,尽管他在心里憋得很难受!
“这好像是讲的那个道士的一生。他先是为人看病,从而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然后就聚众造反,可是被官兵剿杀。后面这几幅,我就真看不懂了,为何他明明死了,还会站在大山前面?尤其是后面两幅,为何那些人全都变得那么凶狠可怖?“
骆晓宾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犀利。看的冯绍祺一阵心颤。“我···我···我真想不出来!骆晓宾,你就别强人所难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好吗?”
“不错!脑袋瓜子真被使起来时还是挺灵光的嘛,那干嘛平时不多用用脑子呢?小心它生锈!”
对于骆晓宾那既褒又贬的话,冯绍祺只能报以憨憨的一笑。“那最后三幅画是什么意思?”
“后面三幅就是···”骆晓宾赋予神秘的一笑。
低头呆呆地等着,但良久却没有下文。抬起目光,却见骆晓宾已经前行了十米有余。
“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有时的好奇代表着学问,但有时的好奇却代表着愚蠢!冯绍祺此时的好奇无疑就是属于后者!
“哈哈!因为——我也不知道!哈哈”
“你娘的敢捉弄我?让我追上你,一定打烂你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