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不知日月,只能勉强从穹顶投射进来的光亮估算时间,为此,铁老头还专门在炼房之中就地取材,用岩石雕琢了一件日晷,用以计时,但精确的计量工具还是要靠滴漏。李相忘看着日晷之上的阴影,知道已是辰时过半,距离他晨练结束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他不知道地火活跃的时间是与阴阳学说是否有关联,还是地火之灵也似寻常生灵,要知道此时是一天之中最重要的清晨,正是万物苏醒精神抖擞之时,也不知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联系。谁都知道,世间万物都是身死道消,就算能留下骨骸,百十年后也是化作一抔黄土,除非是大神通者可以留下一丝魂魄,保留生前的一点生活习惯,至于那些世间流传的,有仙逝的大能修士能保留生前记忆的传说,不过是那些大能修士生前从三魂七魄中分出了一缕残魂好作为媒介传承功法,远不是众人以讹传讹的说是大能修士死后残留的魂魄依然能保留记忆,试问人死之后的魂魄中已经缺了精气神,怎么还能一如生前呢。
不过,世间之事除了必然,还有一些例外,我们刚才说了,非大能之士不能保留魂魄,但神州宇内的确有一只族人能把将死之人的魂魄封入尸体体内,使尸体如同诈尸一样恢复行动能力,保留一些先天的行为习惯,如行走坐卧,加之后天的符咒辅佐,亦可使其成为他们这一族夺宝斗法的武器,这个族群生活在西洲与南域交界的远古森林中,人称炼尸族,因为不常在世间行走,以至于寻常修士都不知道有这一种功法的存在。
其实细究之下,天机道那种压制控制妖兽的咒文倒是跟炼尸族控制尸体的咒文在作用上倒有几分相似,但是因为炼尸族人神出鬼没,行踪飘渺,所以一直无从考证,这也让号称走遍神州大陆的玉玑子生出了许多遗憾,连连感叹自己心里又多了一个未解之谜。
眼下,李相忘已经从两位前辈的口中得知了地火之灵是一只祸斗,人、而它作为远古时代就恶名昭昭的大妖,能在死后保留灵魂确实能让人理解,但他这个每月月中辰时左右的一次爆发却让人看不懂其中的意思,难道这只祸斗还残留有生前的一丝神志?要不然怎么会卡在朝九晚五的时间点上苏醒呢,不过仔细想想,李相忘也在心里对自己这荒诞不已的想法暗自哂笑不已。
就在李相忘独自一人各种天马行空想象之时,那边的极阳真人与张乾晨也结束了不靠谱的谈话。看着李相忘撇下自己独自发呆,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活脱脱少年思春的模样,张乾晨知道自己的师弟还没涉及男女之事,此时肯定在想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禁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背后,轻哼一声:“师弟,你在想什么呢,说出来让师兄也乐呵乐呵”。
李相忘吓了一大跳,差点蹦了起来,一边拍着胸膛,一边斜眼看这张乾晨道:“师兄,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谁让你背着我偷偷想好事呢,不吓你吓谁。不过师弟,你作为修真之人胆子怎么能如此之小,师兄我对你的形象要重新进行评估了”。
张乾晨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迎接他的是两个大大的白眼,李相忘心道:“能把恶作剧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也只有张师兄了,自己有生之年看样子是无法超越了”。
张乾晨还要说什么,却被极阳真人的话打断:“你们两个小家伙就不要闹了,赶紧准备吧。这可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希望你们能全力出手,毕竟机会难得,如果不幸失败了,材料倒是不打紧,不过时间上就只能延后一个月了”。
“知道了,师傅(师伯)”,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好,我跟铁老头先去准备,你们也快过来,虽然暂时不用你们出手,但光是看看也能增加不少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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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器炉前,极阳真人自习检查着固阵跟寒阵,确定毫无疏漏向铁老头点了点头,二人这就算准备妥当了,只等着凶猛的地火喷涌了。而李相忘跟张乾晨就种脑海里还把炼器当作控制火候,神识塑形的门外汉就如同傻大呆一样,他们脑海中没有炼器的概念,唯一的一点炼器知识还是刚才极阳真人与铁老头口述的,他们自己脑补的,也许在他们心里。炼器就如同铁匠打铁和小时候捏泥人一样吧。
就在二人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地面传来了一股轻微的震颤之感,虽不剧烈却很持久,四人都感觉脚底麻麻的。
“老友,那家伙要出来了,咱们准备吧”。极阳真人点头,二人盘腿坐下,一如当初炼化紫金时的动作,只是这次的神色已没有当初的从容。
平静的地火池在这股神秘的力量下变的水纹条条,不再平静。一炷香的工夫过后,那股神秘的力量消失,不待几人稍松一口气,便又再度传来,强度却又强上一分。
地火池之内,岩浆再次沸腾,翻滚着的火红岩浆,像极了沸腾的血液,虽不腥臭,却十分骇人。
极阳真人与铁老头依然是只看却不出手,他们经历过地火怒潮,每一阶段什么情形,他们知之甚详,眼下的情形只是小菜,真正的大餐还未端上桌面。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在此期间二位前辈高人并无任何出手的意思,俨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态,任凭火红的岩浆击打在炼器炉底,虽无外力施加,三足的炼器炉却还能纹丝不动。
“准备出手吧,时间差不多了,宝贝徒弟,待会儿我说扔的时候,不要犹豫,迅速把你的法剑扔到炼器炉里,此次非同小可,一定不要出纰漏啊”,铁老头在做最后的嘱咐,因为炼器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停止,而他与极阳真人因为要专注与地火的操控,几乎再无法分神顾全炼制方面的事,所以才有此提醒。
“铁前辈您放心吧,晚辈虽然对轻水剑不舍,但还是分得清是非的,您的话我一定照办”。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再无任何提醒的话语,因为眼前的汹涌而出的地火已经不给他开口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