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晨单膝跪地,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拄着的遥凌上,看着李相忘轻水剑上的森森寒气,他大体也明白水寒这一招的出处,知道也是一招威力巨大的法术,不可硬接。
张乾晨努力的站起身体,却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大师兄!!”场边几人见大师兄跌倒就要去扶,但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另一人。
李相忘脚步轻点,转瞬就到了张乾晨身后,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慢慢消散的虚影,“张师兄,你这是何苦,切磋而已,不用那么拼命”。
“我就是想试试自己多少斤两,他们都说我是东洲的天骄,但在我看来我这天骄的名头在你面前却丝毫拿不出手。”
“能在黑蛇手底下全身而退证明你有和它对战的实力,后来又兵不血刃的收服它,这让我很是好奇,一个弱冠少年到底实力如何。但我就想试试自己能撑到什么地步,可结果。。。枉为东洲一代天骄啊,真是失败,呵”。张乾晨双眼望天,一脸茫然。
“张师兄。。”李相忘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在没有出山之前,他也有很多顾虑,毕竟十几年都窝在山林里袭山风,沐秋雨,与野兽为伍。在他入世之时,他不止一次想象到自己是不是还能融入这滚滚红尘,幸好,他遇见的都是好人,无论是大壮,村长还是极阳真人,王大冲,或朴实真诚,或刚正不阿,或性情流露,都是表里如一的人,真让他对人世多了期待,少了惧怕。
“好了,我又不是要寻死觅活,都散了,散了,我有话要跟李师弟说”,张乾晨躺在地上,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望着天上那蔚蓝的天空,飘动的白云,心道:自己也是井底之蛙了,还是得跟师傅好好说说,世界那么大,趁着年轻要去看看。
两人就这样保持者同样的姿势,最后,李相忘实在是撑不住了,揉着自己酸疼的脖子,问道:“张师兄,我们在看什么?”
“不看什么啊”
“那我们这是?”李相忘疑惑道。
“你自己是不是没亲自尝过你法术的厉害?反正我是浑身酸软走不动道了,让人抬回去太伤我大师兄的自尊了,还是躺地上休息会的好”,张乾晨惬意的扭了扭身子,伸了个懒腰,“躺的好舒服,谢谢你为我遮阳,走,我领你去吃好吃的去”。说罢,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掸了掸道袍上的尘土,亲热的揽着目瞪口呆的李相忘,丝毫没有受到刚才被海扁一顿的影响。李相忘心道:自己还是年轻,还是阅历少啊,张师兄这等气质,这等胸怀,真乃我辈楷模,还得好好向他学习。
“张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看着越来越远的山门,李相忘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惑。
张乾晨嘿嘿一笑,故意卖着关子,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虽是山路弯弯,但二人脚程飞快,不多时,一座破旧的茅草屋闯入二者眼帘。
“到了”,张乾晨地头蛇般的招呼着李相忘,掸去外面石桌上的浮土落叶,又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瓦坛,轻手轻脚的放在桌子上,仿佛坛子里装的是珍稀贵重之物。
张乾晨一个窜步,跳到草庐顶上,四处查看着,确认没有人在周围才跳了下来,看着满脸疑惑的李相忘道:“师弟,你来的日子还短,可能还没有体会,你要是在观里待久了,呵,这可是我私人珍藏的,都得藏着掖着,不能让那群人看见,过会儿咱们走时还得换次地方,别看他们修为不怎么样,找东西可深得我极真师叔的真髓。”
看着成功吊起了李相忘的胃口,张乾晨慢慢的、缓缓地、一步三停顿的,都快让李相忘抓狂的速度打开了泥封,顿时一股米酒的清香扑鼻而来,那香味直让张乾晨口水直流,李相忘眼泪汪汪。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至于这么激动么?好吧,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多分你点就是了”,张乾晨看到李相忘说哭就哭,一下子慌了神,还以为是他也憋坏了,赶忙安慰道,顺便小放了点血。
“师兄,我跟师傅在隐龙山的时候,他就经常自己酿酒,跟这味道一模一样,我想我是想他老人家了”,李相忘抹抹眼泪,哽咽道。
“嗨,我还以为你是馋酒了呢”,张乾晨搓了搓手,从坛子里拿出了一根鸡腿,对,你没看错,他从坛子里拿出了一根鸡腿??!!!
“师。。师兄,为什么坛子里会是鸡腿”?李相忘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他明明以为坛子里会是米酒啊,他使劲嗅嗅,对啊,是米酒的味道。
张乾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一如当年玉玑子看极阳真人(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说道:“谁告诉你的有酒味就是酒啊,你刚从山里出来我不怪你,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让你尝尝我秘制的神仙鸡”。
不多时,一小盘散发着米酒清香的神仙鸡,一坛就是米酒的米酒就摆在了桌子上,兄弟俩坐在两边,自酌自饮别有一番风味。
“师弟,快尝一尝,这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办法,那群饿狼鼻子太灵了,无论是烤还是卤都逃不出他们那狗鼻子,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办法,快尝一尝师兄的手艺”。
看着张乾晨期待的目光,李相忘好奇的拈起一块鸡肉,还别说,虽然其貌不扬,却口味独特,鸡肉跟酒曲的味道混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师兄,你怎么想出这个点子的,太绝了,我得多吃几块”,说罢,就把那块鸡肉塞进了嘴里。
“师弟,一看你就跟我们不一样。当道士是很辛苦的,每天打坐练功,肉不让吃,酒也只能偷着喝,虽然辟谷之后就不用每顿饭都吃了,可人生在世不就是享受这点口腹之欲吗,也不知祖师他们怎么想的,每天素食斋饭,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张乾晨嘴里嘟嘟囔囔也不忘塞几口吃的,可能是吃得太多有点噎,连忙又灌了几口酒,这才舒坦的吐了一口气,满足的吧唧吧唧嘴。
李相忘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许愣神,不禁想起了与玉玑子在山中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他去山里打些野味,然后生火做饭,两人都对饭菜没什么讲究能入口就行,不过不能没有水酒,他的师傅玉玑子可是一个无酒不欢的人,可以不吃饭,可以不修练,就是不能没有酒,自己酿的喝完了就去山里猴群里偷,弄的隐龙山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猴群因为这个搬了好几次家。
“师傅。。”,李相忘轻轻的说道,顿时连美食都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师弟,我把最好的存货都拿出来给你了,你可不能不领情啊,虽然跟你切磋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但别人不是常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两顿。哥哥我寻思着你如果嫌招待的不满意,我下次就带你去偷我极真师叔的酒去。你是不知道啊,我那极真师叔喝酒可是一绝,他的酒都是从中府那边。。。。”
听着张乾晨巴拉巴拉的说着,李相忘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这种好似亲人之间拉家常的感觉自从自己死里逃生之后就没再有过了。看着眼前还在说着的张乾晨,李相忘心里暖暖的,他不禁哽咽的开口道:“张师兄,谢谢你”。
看着李相忘这六月天似得脸色,张乾晨都有些搞不懂了,这小师弟怎么回事,不是刚把他哄好吗,怎么又哭了,难道他不是小师弟而是小师妹,否则怎么解释这说哭就哭的性格,太伤男人自尊了。
“师弟,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哭,没听过大丈夫膝下有黄金,不是,都让你帮我弄糊涂了,是那个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赶紧的,喝几口酒压压惊,有啥伤心事跟师兄说说,是不是看上那家小姑娘了,没事,凭我的面子,在东洲还没有人敢说不行”!!张乾晨自己臆想着李相忘的心里事,拍着胸脯保证着。
李相忘都被他的话气乐了,道:“师兄,你想哪里了,我是觉得这个世上除了我师父就没人对我这么好了,我是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