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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绝处逢生

避,避无可避!

逃,无处可逃!

静雅胡乱地挥舞着剑,等着利爪撕碎自己的咽喉。

她一直不相信世界上有奇迹。

一直不信。

但这一刻老天却彰显了他无所不能的力量。

静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头狼的咽喉被一支剑羽射穿,“嗖地”一声钉在已旁的大树上。

头狼已死,但那羽箭犹自不停地轻颤,可见那一箭之力是多么地惊人。狼血淌了一地!

一眨眼间,几团火焰从天而降,掉落在狼群里,一般动物都是惧火的,狼也不例外。围攻静雅的狼群突遇这种变故,俱都惊慌不已,四处逃窜,像来时一样,几百只狼不消片刻便隐没在苍森的密林中。唯有地上的鲜血和订在树上的头狼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梦!苏静雅力竭,半跪下来以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疼痛如浪潮般汹涌而来,侵蚀着她的神智,额上冷汗一滴滴滑落进土地,消失不见。

“啪、啪、啪!”清亮的掌声在前方突兀地响起,回荡在整个山林间,仿佛看客在为台上精彩的演出喝彩。苏静雅没留意前面何时多出来一个身着白衣裹着银亮狐皮的人,矫健的身姿让人心里顿生仰慕之情。静雅抬头望去,明艳艳的阳光一瞬间晃花了她的眼,而那人便如临世的神祗。

他清冷俊秀的脸上有道红痕,目光却如星辰般灿烂。那一刻,仿佛樱花飞舞,迷蒙了前世今生。男子身后背着一副和他同样高大的银弓,弓身上镌刻的火凤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苏静雅揉了揉眼睛,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大人”苏静雅喃喃喊出口。

男子蹲下身,从树枝罅隙里滑落进来的阳光俱被他高大的身形遮住,他便融合在淡淡的金黄光芒中,略有薄茧的右手捏住静雅的下巴,声音清朗好听,“真想不到你能撑这么久!”

静雅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秀眉皱起轻哼出声。她实在是不明白,看起来那么温柔无敌的男人,咋个出手这么滴重,根本就不知‘怜香惜玉’是何物,捏得她下巴好疼!

“看清了,女人,我是万俟家的八重菊”,说到这里,话锋突然变得凌厉无比,“把我误认作他人绝对是对万俟家名誉的亵渎!”

重菊把“名誉”二字说得很重,仿佛那个东西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他触电似的放开苏静雅“脏兮兮的女人!”拂袖而起,转身离去,欣长的银弓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影子。

等静雅回过神时眼前只有两个瓶子,一个白的,一个红色的,刚才的杀生丸帅锅早就不见了踪迹。

“白的是伤药,红的是趋狼药”,声音飘渺,人已远去。

“谢谢大侠!”苏静雅扬高嗓门喊,生怕杀生丸大人听不见自己的满腹感激。

轻风送来他低沉的笑声,仿佛四月天里淡淡的樱花香气!

**************

八重菊从没见过心志和内心这么强悍的女人,明明死到临头了还不放弃生的念想。

生死之间,他见过很多,多到心都麻木了!他不是英雄,亦不是大侠。他从不出手救人,只是那个倔强的人儿倒是让他破例了一次。

她倔犟的眼神让他硬如磐石的心都开始动摇了,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那片雪原荒地。

为什么,明明她连半点武功都没有,却能坚持这么久。

为什么在拿剑的那一刹,如此软弱的人仿佛瞬间变了。

那是,什么?

**************

静雅左肩和小腿处都被狼抓伤了,很深的伤痕,血肉模糊。她给自己伤口上药,疼得咬破了唇。打理完自己的伤口后,又给枫冥上药,他的伤口已经有点发炎,红肿不堪。亏得杀生丸大人的灵药,枫冥慢慢好起来。

静雅的伤也让他俩没法继续赶路,索性等着枫冥醒来后再走。为防狼群的袭击,她在周围都撒上了驱狼药。

食野果,喝山泉,生活原始得一塌糊涂。迷蒙的星子下静雅燃起一堆篝火,幽深寂静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陷入回忆之中,错乱了昨是今非!有时候,脑中居然会出现卓怜衣和卓轻衣的一幕幕过往,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卓怜衣还是苏静雅。

林子不远处有一条由无数泉水汇聚而成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从上游冲下来来许多白色花瓣,水低三两尾鱼追逐着花瓣悠游嬉戏。静雅褪下破破烂烂的轻衫,用微凉的溪水洗了个澡,真是惬意无比。而后她尝试了一下用树干捕鱼,但是没有成功,看来捕鱼也是一门功夫,经验无比珍贵。

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她诧异地回头,枫冥站在岸边,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种叫做‘别扭’的神情,脸色微微发红,顺着他的视线,静雅看到自己高挽的长衫,纤长莹白的右腿在河水的冲刷下越显得白皙诱人。而左腿踏在岸上,被布片包扎成了猪蹄。她硬着头皮把水里的右脚收回,放下裙衫。

“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苏静雅万分尴尬,古代人是比较保守的,女人要尽可能少地在外人前裸露肌肤。

“好多了,谢—谢你!”他说得很慢,仿佛道谢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转眼之间,枫冥恢复了一向的冰冷,冻死人不偿命。“你的腿上也有伤,我给你看看”。他的话语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枫冥蹲下身捞起她的裙摆,解开包扎伤口的碎布,腿上的伤口已经结出红黑色的疤痕,在洁白细腻的皮肤上犹显狰狞。他略微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那道伤疤,轻微疼痛一闪而逝,静雅一瞬间无措得连手都不知道搁哪儿好,脸却不由自主地发热。

“应该没什么大碍!”似有所觉,枫冥触电般的缩回手,转身往回走。

他走得很快,一点都不像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苏静雅在后面紧紧跟着,有点气喘吁吁。

跟这个闷葫芦一起赶路静雅心里憋闷得慌,只有自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从不奢望枫冥会和自己谈笑,最多不过在她紧紧催逼下不关痛痒地轻应一声。

静雅从枫冥的沉默中感到一种独有的温柔。对,她发现他一直有在听自己说话,于是这样一个人的自语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静雅讲外婆的桃林,自己喜欢的动漫,还跟他讲自己最喜欢的《小王子》,也不管这个冰山帅哥是听明白了呢?还是不屑于发问。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深沉,但她终是没跟他解释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

枫冥老是发呆,有时候静雅甚至能发现他眼里仿佛隐忍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一种她所不能理解的疼苦。

他带着苏静雅沿着一个方向走了两天,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官道,静雅激动的差点给了枫冥一个大大的拥抱。官道上有迎亲队伍里的人留下的三角标记,沿着那记号没走多久静雅和枫冥就赶上了大部队。

其他人早聚在了一起,有两个重伤员,虚惊一场,还好没有人歇菜。人堆里唯独不见卓轻衣。护卫们看着静雅美丽至极的面容都有几分失神,枫冥低哼一声才把那些定在静雅脸上的目光给拉回去。

静雅被那样直勾勾地瞧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羞涩,是卓怜衣的羞耻心在作祟,她苏静雅哪怕是千万人都不会瑟缩滴,她会一个个瞪回去!

有人朝山里发了信号,原来卓轻衣带人进山找静雅和枫冥去了。

等了几个时辰,卓轻衣带着两名护卫从山林里出来。那个花仙般的优雅男子此刻狼狈无比,可以看出他在林中找寻静雅时的恐惧忧虑。

静雅跑过去迎接他,卓轻衣看着她,眼神如火,紧紧包裹住她。一个闪身跃下马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静雅搂进怀里,“怜衣、怜衣、怜衣、、、”那声音颤抖,掩饰不住失而复得的欢喜。苏静雅回抱住他,“哥哥,我没事,我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

“哪里?”他一把放开她,认真打量起来,眼神中的疼痛如潮水般涌出。

“已经没事了,哥哥,你有没有受伤?”苏静雅有几分尴尬,连忙引开话题。

不想他却把她一把掠上马,朝林子里奔去,静雅知道他一定是要检查她身上的伤,其他人见状都当作没看见,凑在一起共叙别后情形。只有一个人目光如电地射过来,灼痛了她的双眼,她把头隐在卓轻衣怀里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卓轻衣则毫无惧意地瞪回去。静雅夹在两个男人的敌意之间,头皮发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静雅身子靠在一颗大树上,心里是满满的无奈。她已经再三解释了伤口没事,已经上过药了,但卓轻衣却还执意要给她上药不可。他坐在静雅旁边,目光定定地锁在她身上。

“真的要上药吗?其实只是小小的抓伤!已经愈合了。”静雅再一次确认,见眼前人的坚决神情,只好一把抚起裤腿,伤口已经愈合了所以并没有包裹起来。

只见红黑色的疤痕凝在洁白细腻的腿上,狰狞无比。

卓轻衣眸光微微一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静雅见过那种瓷瓶,上次她手指受伤钰莹就是给她擦的这瓶里的药水,叫什么‘金风玉露’。

“我自己来吧!”静雅赶紧道,“别动!”卓轻衣声音里有几分震怒。静雅赶紧乖乖闭嘴,她可不想自讨苦吃。肩上的伤可一定不能让他发现了。

卓轻衣眼里有深深的疼苦,埋首下去。她愣住了,他,居然吻住了那道伤疤,静雅如触电一样轻颤着。

良久,他抬起头,开始给伤口擦药。

药水均匀地涂在伤处,静雅想收回腿,不想卓轻衣抓着她的脚踝并不放松。

只见他眼眸中的情丝越来越浓,静雅躲闪着他的灼灼目光,“怜衣!”他低声唤她,下一刻已含住了静雅的唇。仿佛是为了发泄这段时间压抑的疼苦和不安,那吻激烈中却带着几分绝望。

终是放开了她的唇,他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眼中泛起火热的欲望。见他神情异样,静雅眼中现出几分不忍,低唤“轻衣!”

眼神迷离的人抬起眸光,凝视她。静雅轻掩双眸,坚定地摇头,“不可以!”

卓轻衣握紧拳,闭上眼睛,待再睁开时已平静如水。“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呵呵,没有了!”静雅努力微笑着回答。

“是吗?每次你说谎的时候你的眼睛都不敢看我,怜衣!”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拆穿她的谎言,另一只手已经掀开了左肩的衣衫。

“你——!”静雅真的生气了,冷眼盯着他。不知卓轻衣什么时候发现她肩上有伤的。

“擦点金风玉露,就不会留下任何伤疤!”他专心地给伤口擦药,毫不理会静雅的愤怒。

这个男人,把自己心爱的人投进仇人的怀里,把自己的心关进不见天日的暗狱。到底是自作自受还是逼不得已?静雅的心又开始疼痛,卓怜衣,你想如何?你软弱得不敢面对自己的爱人,你以为躲起来就行了吗?对,也许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起就和你再也分不开了。只是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争取的呀!

卓—怜—衣!你已经没有机会,你只能变成苏静雅,这个身体里只能有一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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