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敢欺负我家天儿”,一个打扮很火爆的中年女人从帷幕后走出来,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勃。
静雅一下子就被那女人身上大大咧咧的气势给吸引,想必这就是山寨的第一夫人---秦修一的老婆。
秦修一眉头皱起,心里叹道她怎的来得这么快,记得叮嘱过小弟们先别把宝贝儿子回寨的消息告诉她的。
“夫人”,秦修一过去把穆筝筝牵到自己软座上。这么多年夫妻,他得出了一条黄金定理,那就是‘得罪谁都别得罪自家老婆’,得罪了外人最多反目老死不相往来,要是得罪了老婆大人那今后的幸福生活就算是到头了。
秦修一回顾了一下自儿子被踢出寨这段时间的惨淡生活,老婆不做饭,自己吃寨子里的大锅饭都快吃吐了,不仅身上的肉少了几斤,连走路都有些虚浮。还好宝贝儿子没在外多拖沓,他在听到小弟的禀报后心里激动得差点落泪,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晚上让筝筝做他平日最爱的红烧猪蹄、葱爆腰花、清炖鲤鱼汤、、、、!
穆筝筝也不理会秦修一,眼睛只盯着秦天,一脸疼惜,“死鬼你看看我们天儿都瘦成啥样了?”
“娘,我没事!我天天去清溪镇那家狗肉铺吃狗肉,你看看这胳膊腿又结实了不少!”秦天见母亲难过,赶紧伦了两下胳膊以示自己的强大彪悍。
众人捂嘴偷乐,这秦老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老婆,说起来秦修一怕老婆也是难免的。想穆筝筝当年可也是驰骋西原响遍整个武林的‘辣山香’,她的一手柳飒金鞭寨子里没有人敢轻视!虽然自她嫁给秦修一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她那条闪亮的金鞭,可谁敢得罪她!
“咳咳、咳咳咳,秦寨主我累了!”洛子虚脸色苍白,也不顾众人兴致正高,只想赶紧找个清静之地养养神。
秦修一亲自领洛子虚去客房,议事厅一下子成了穆筝筝的天下。她知道刚才那个脸色苍白眼睛发蓝的公子大有来头,但是为了自家儿子她才管不了那么多。
见老大走了,山寨其他人倒是放松不少,和穆筝筝笑闹起来。静雅站在角落里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见堂上一堆人毫不避嫌的玩闹她的头有点晕乎。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些人才注意到躲在议事厅里角落里的静雅,穆筝筝首先望了过去,瞅了两眼,转身对秦天一笑,“没想到我的天儿也长大了,连儿媳妇也跟我带回来了!”
静雅额上冒出几根黑线,那女人的眼太毒了吧,这样的打扮都被认出来了,她低头再一次打量自己的装扮,一身灰衣,草鞋,头发乱糟糟。
“什么?女人?他只不过是我在路上收的小弟罢了,怎么变成女人了?”秦天抓抓脑袋惊愕回头,他跟苏金在一起这么久了,居然没发现他是女人,难怪路上他说,要是那票票要没人来赎就留给他。原来他是女的!
静雅一时迥得不行,巴不得地上多出个缝她好一头钻进去。穆筝筝也瞧出静雅的尴尬,不紧不慢的转开话题。
“天儿,你这么大了怎么这脑袋还是像木头一样呀!你说说天下哪个男人长得这么细皮嫩肉,就算是一般闺女也少见这么嫩的!”穆筝筝摇头,自己儿子一身乞丐装也就算了,那一身怪味真是要命,赶紧催他去洗洗,“快去洗洗吧!你房里的水早就准备好了。”
秦天一走,静雅被那几个中年男人团团围住,尽问些八婆无比的问题。
“姑娘今年多大呀!”独眼大叔问,在静雅还没回答时另一个大叔已经抛出了重磅炸弹,“姑娘家乡何处?要是你相不中小天的话,我也不错的哦,我虽然年龄有点大,但绝对疼老婆的!嘻嘻!”
“你别听老四的,你看看我,我在山寨排行第六,不仅比老四年轻而且关键的是我更像个好相公!”一个身体稍微健全点的男人挤过来对静雅说。
“我、、、、”静雅头痛地抚着额头,实在没想到那个师爷模样的大叔也是这么婆妈的一个人。
静雅右眼跳了跳,果然是贼窝,这些如饥似渴的大叔真是吓煞旁人。
“老五,你明明有老婆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老三拆穿老五的花言巧语。
“我看各位兄弟还是赶紧回窝吧,天色已晚,小心厨房里没好东西了!”座上的穆筝筝发话了,那些围着静雅的大叔终于有所收敛,比起吃不到嘴里的美色还不如实实在在的晚餐来的有奔头,不大会儿大堂里只剩下穆筝筝和静雅了。
“姑娘见笑了,咱们寨子里的兄弟都是好人,只是热情得过了头!”穆筝筝轻笑,大寨里最缺钱财和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寨虽然越来越盛,可还是有很多兄弟没有成家,哪家闺女愿意嫁给山贼土匪呢?而且大寨寨规的第一条便是不能威逼淫亵妇女,所以山寨里的兄弟都憋得慌,一见着女人比见着银子还兴奋,何况是她这么嫩俏无比的绝色!
“夫人,我!”静雅正要解释些什么,穆筝筝打断她,“姑娘想必忍得很辛苦,何不去梳洗一下,我亲自下厨给姑娘接风洗尘!”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阿姨,静雅感动得有冲过去亲她两口的冲动,这段时间她只不过对付的用冷水擦洗身体,浑身上下早就难受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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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雅泡了一会热水浴,对于很久没沐浴过的她来说泡澡简直是人间无上的享受,穆筝筝给她送来一套黄色女衫,穿起来虽然有点大,但那棉质的触感还是很舒服。
洗完澡,把房间收拾了一下,秦天就来敲门了,门一开,静雅的眼前一亮,灰衣不见了替之以紫色锦袍,头上的鸟巢也梳理整齐用一根银色发带绑好。原来莽夫如李逵的老大也能打扮的像富家公子一样,咳咳,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看清静雅婉丽清素的装扮,秦天以为自己误入了仙境神府,定了定神,怒火才袭上心头,欺负到爷爷头上了,他一声厉喝,静雅紧捂住耳朵。
“老大,我也只不过是为了出门方便,你不必如此记恨吧!”静雅两手一摊,耸耸肩,果然男人中的小气鬼也不少。
“所以你就把爷当猴耍”,秦天一时间怒发冲冠,真想一把捏断眼前人的脖子。
瑟缩于秦天眼中的杀意,静雅低头弯腰虔诚认错,“老大,你说跟你这么久来,我事事替老大着想,虽然没有死而后已,也算是鞠躬尽瘁了不是?犯个小错误老大就放我一马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次就饶过你,要是有下次、、”,秦天大拳一挥,“砰”的一声,木门被砸得粉碎。
静雅垂目,只见一地的木屑,心里轻叹一声,败家呀败家!心里虽如此想,却满脸谄媚的笑意,“老大是不是开饭了?”
静雅可没忘秦天的老妈说要亲自下厨的事,虽然不一定有山珍海味,但家常小炒是少不了的。想到此处静雅吞咽了一下口水,吃了半个来月没营养的阳春面,这肠肠肚肚里早就没有半分油水了。
秦天哼了一声,也没理她,兀自走在前面带路,嘻嘻,虽然他没多聪明,但是小小整整这苏金的能耐还是有的。
“老大,怎么还没到呀?”静雅走得两眼发黑,这从居室到饭厅的距离也太远了吧!静雅一手扶在一边的黄土墙上,另一只手摸摸饿得瘪瘪的肚子,连连喘气。
繁星漫天,燃起寨子里的离离灯火,可再美的夜景在静雅这个恶鬼眼里也抵不过一桌丰盛的晚餐,肚子里咕噜噜直响,
“到哪里?”秦天回头,满脸凶光。
“
老大不是来引我去吃饭的吗?”静雅可怜兮兮地问。
“吃饭是没错,只不过小弟初来咋到,带你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很有必要的”,秦天暗暗得意,该死的苏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耍爷!
“熟悉环境也不用在同一条路上绕圈子呀!”静雅喘着气,她早就发现自己在绕圈子了,只是理亏弱势的自己不敢惹毛眼前这强人。
静雅感觉自己累得像条狗,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爬到了餐桌上,桌子边早就坐了四个人,秦修一夫妇、洛子虚、还有一个胡子白花花面容慈祥的老爷爷,他们几个喝着茶,秦修一有一遭没一遭地跟洛子虚搭着话,那蓝眸公子精神倒是比刚上山时好了很多,不时咳嗽几声,算是回答秦大寨主的话。
见秦天和静雅进屋秦修一低低哼了声,这小子去领个人都要让客人等半天,真是太不像话,刚想教训儿子几句,却被老婆拉住,穆筝筝对他温婉无比地微笑,他满腔怒火生生熄灭。
洛子虚一直低着头,苍白的脸色隐在暗影里,也瞧不出来他的情绪。
穆筝筝见人都到齐了,忙着拉儿子去把温着的菜端上来。
静雅的头一直埋得低低的,她只期望肚子里的响声小一点再小一点,别引起旁人的注意才好。
“你这娃儿是从哪里来的?”白胡子老爷爷笑眯眯地问静雅,这女娃长得绝美,眉目间却不见一般美人的高傲,眸光闪烁间灵动万分,倒是有趣得紧。
静雅许是饿昏了头,早就把在长辈面前要虚心听教抛到了爪洼国,想也没想就答道,“从来处来!”
秦修一停住话头向静雅看过来,连一直沉思状的洛子虚都抬起了他价值万金的头颅。
“从来处来?”白胡子老爷爷拂拂长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娃也敢跟他打哑谜。
静雅实在是没想到,这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一句话能一起所有人的注意,正好这时肚子极不真气地咕噜一声,静雅迥得不行,脸刷地一下红了。
“都饿了吧?马上就开饭”,善解人意的穆阿姨,静雅一时间感动无比,把头埋得更低了。
秦修一回过头继续和洛子虚交谈,“洛公子不必着急,我已经传书与公子副手吴兄弟,想必他明天就能到山寨接公子。”
“这倒要谢谢寨主操心了!”洛子虚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话,这次去靖芒城赶得就是时间,去不想节外生枝白白浪费一天时间。
菜肴已经上齐,穆筝筝又叫秦天去地窖里抱了几坛竹叶青上来,拍开泥封,一股浓浓的酒香萦绕鼻端,久久不散。
静雅经这股酒菜的香味一薰,头猛地抬了起来,只见桌上有鲜美的鲫鱼汤、水晶肘子、葱爆腰花、白斩鸡、更多的是静雅不认识的美味。
“穷山僻壤也没什么特色之物,就一些野味!还请洛公子不要见笑。”穆筝筝跟洛子虚客气了一番,秦天又给众位斟酒,轮到洛子虚的时候,他伸手一拦,“咳咳,大家喝尽兴就好,鄙人不善饮酒,还是以茶代酒吧!”
秦修一见状也不介意,他身子骨不好,不能饮酒也很正常,“那公子就以茶代酒,大家随意,秦某人先跟公子赔个礼!”说着仰头饮尽此杯。洛子虚喝了一口茶水,点点头算是受了秦修一的歉意。
对面,静雅和秦天却像饿殍似的,喝酒吃菜貌似在打仗,穆筝筝微笑摇头,这两人想必在外吃尽了苦头,怜惜之意更胜,不停跟秦天和静雅布菜。其他几人倒是被晾在了一边。
“小娃儿,你很能喝嘛,陪老翁喝一杯如何?”白胡子老爷爷笑得很是慈祥无害。
静雅侧头,看了他一眼,犹自不停往嘴里塞东西,口齿不清地应了声。
竹叶青里含有十余种药材,酒色翠碧,口感清醇甜美,饮一口更是唇齿留香。
静雅享受着美味佳肴,不停和老爷爷碰着杯,也不清楚喝了多少,反正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于她来说,酒是常见的,但是要喝到好酒确实不容易。
饭桌上就属秦天和静雅胃口最好,洛子虚却和那俩人截然相反。别人吃喝他也吃喝,但这明明很普通的动作,却被他做得无比优雅,仿佛那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做世间最美的一件事。
静雅完全无视洛子虚的存在,跟他在一桌吃饭果然有压力!
吃完饭静雅无比满足地走出饭厅,众人也都散去了。静雅坚决不要秦天送,要不她岂不是要半夜三更才能到地方。一个人摇哇摇,月儿明亮,照着她的路,清风徐徐,静雅明明刚才还清醒无比,经这小风一吹,酒劲全都上来了,步子变得轻飘飘的,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住处。
抬头,静雅无比惊讶,这寨子里的人果然有速度,被秦天破坏的木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修复完毕。静雅摸黑进屋,也没去摸火摺子点油灯。径自朝床扑去,床上怎么有一个温暖的身子,静雅以为是小白在床上也不介意,拉了拉被子正想呼呼大睡,竹叶青的酒劲太大,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忽然,静雅的脖子被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扼住,上头的酒劲也被吓醒了大半,颤抖着问出声,“你是谁?干嘛跑到我床上来了!”
“咳咳咳!”身边响起一阵咳嗽声。
“你?”静雅咋个也想不到这满嘴礼仪廉耻的人会自荐枕席爬到她床上,一时间还真没搞清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