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从月莲一脚踩下机关到东崇哲倏现身,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所以白年安那有点落后的大脑后台还在迟钝的运算着,努力将这一团乱糟糟的麻线一根根拉直,梳理。
好容易把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过来,白年安躲在东崇哲倏背后,望向对面浑身颤抖的月莲。
月莲瞳孔被那月色的长剑映的发亮,她绝美的脸上先是错愕,然后是恐惧的颤抖,到现在的平静,和隐约透出的一点点凄凉之色。
“我只是,不甘心,有人取代我的存在。”月莲淡然一笑,双手翻飞,一朵银光凝成的莲花在她手中乍现,“月若冰莲冷凄凄,谁人伴我踏青云。月莲其实一点也不冰凉,只是千百年来,您一直没发现我内心的火热。”她抬起头,眼里是爱慕的温存。
自己诞生开始有灵智起,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眼前这个人,那时的他一头银发,不是那种又苍老之感的银色,也不是那种寒冷若北极雪的银白,是那种凌驾于万物之上,足以俯视一切的银月色,还有那双眼睛。她记得清楚,那时的自己还无法化为人形,是一朵展开在离月亮很近的山崖上的一朵莲,他伸出了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一双同样灼灼生辉的漂亮眼睛看向自己,说,“你愿意和我走吗?”
从此之后,她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幻兽,在他的帮助下,化为人形,她也记得,她初次化为人形时,他眼中的一抹惊叹,但她也看到了,只是惊叹,毫无慕恋之色。
她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千百年,战斗时,她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宁肯自己白衣上染血千万,也不希望他背着肮脏的血污沾染哪怕一星半点。赏月时,她是他倾诉的对象,看着他一杯杯酒下肚,脸色逐渐赤红,口中喃喃的朗诵着一首首孤寂凄凉的诗词。就连他被判罚堕入尘世,她也毫不犹豫的陪伴他一起折了自己的仙路,甘愿做他身边一朵平凡的莲。
本以为,她可以这样陪伴他,直到海枯石烂。
但是,自从那个人,那个总是笨手笨脚版错事情,却还一脸无辜的人,白年安的出现,什么都改变了。
主人只会为他笑了,召唤自己的次数也变得少得可怜,甚至那张冷峻的脸上,还出现了无数曾前从未出现过的神色,担忧,嫉妒……
东崇哲倏愣了,连白年安都愣了。
白年安无比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句句红果果的告白的语句……
所以自己……自己是做了小三吗?!
白年安脑袋里震惊的回荡着这一句话。
无比纠结的抓抓自己的头发,很怂的张着眼睛怯怯的望望对面一身白衣的女子,“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白年安说的无比纠结……
东崇哲倏毫不犹豫的转身一个爆栗,被打的那个人捂着脑袋上鼓起来还冒着一阵青烟的小包,泪眼汪汪。
月莲有些怔怔的看着对面两个正在争吵的身影,觉得无比的……和谐。
稍显高大的人影眉头扭在一起无比愤怒的咆哮着,但在那双熟悉的眼里却看不到一点的愤怒,只看得到深不见底的温柔和笑意,而另外一个捂着脑袋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的人,正弱弱的在辩解着什么,往往很小声的没说两句,便被另外一个怒吼给压下去。
包裹心脏的那边黑色阴霾在那一瞬间似乎是被什么打碎了,眼里的恨意也是渐渐的退去了,被冰封的嘴角缓缓地挂起一丝笑意,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的。
自己陪伴了他千百年,都无法让他从内心深处的笑一下,而这个看起来瘦瘦傻乎乎的人,却能让他在短短数月间改变这么多,看来以前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而已。
而那丝温暖的如同阳光下绽放的莲花的笑,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就凝固在嘴角。
等到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月莲怔怔的看着那只穿透了自己心脏的爪子,身后,是东崇哲倏已经有些模糊的怒吼。
“劳斯狄!!!”
“月莲!!”
有些费力的微微侧头,对上了那一双无比绝望同时也充斥着无尽愤怒的眼睛,她轻轻的笑了一下,嘴缓缓地开合,毫无声息。
然后,身体骤然化为漫天的莲花,冷色的光芒在此刻却有着无尽的温暖。
东崇哲倏无比错愕的望向这漫天的莲花,心里似乎有什么断掉,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他依然听到了,她说,我会保护你,用尽我的生命。
一个只有他才听得的声音在漫天莲花中轻轻说,“就让我,在最后保护你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