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他的背后猛然甩上,带起一阵强风,吹的白年安一个踉跄向前栽去。勉强稳住了身形一回头,一张青色的面孔映入眼帘,还是那样诡异的表情,只是在这个时候又凭空增添了几分恐怖。
白年安在心里暗骂,我说怎么感觉那么奇怪没瞅见人,原来在门后面躲着!太阴险了!!
“爆!”将早已攥在手心的两张有点特殊的符咒甩出去,白年安飞快的向后退了一点。
那女鬼只是直挺挺的立在门后,宛如僵尸,一张青色的面孔像是被埋在土里很久刚刚出土的青铜器,一双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血红色血丝遍布那双眼睛。身上穿着一袭华贵的白色礼服,礼服很漂亮,缀满了珍珠宝石,层层的纱嫚缠绕在那细腰上。虽然衣服如此好看,但穿在她身上,却是一个人见人怕的僵尸模特。
两张符咒亮起熟悉的金色光芒,宛如太阳,但与平时不同的是,这两张符咒上隐约缠绕着一丝银紫色的电光,甚至隐约可以听的到滋滋拉拉的电流声。
符咒爆炸的威力很大,甚至将房门都整个炸飞,墙壁上的墙灰和地板上的灰尘瞬间被炸起,像是一袋子面粉被打翻了一样,白年安连连后退,揪起衣领捂住口鼻。
烟尘缓缓的消散,白年安的脸也随着消散的烟尘赤橙红绿青蓝紫的变化着,最终定格在了惨败上。因为被那威力巨大的符咒迎面炸了一下后,那女鬼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掉,依旧整个人保持着那个姿势和表情,僵直的站在那里。
白年安手里立刻刷刷的变出了桃木剑等东西,搞什么鬼,这可是东崇哲倏特意做出来的升级版爆破型符咒,就算这女鬼皮再怎么厚,也不至于一点伤口都没有不饿。
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女尸。难道说……不会动?不管是个什么,被别人平白无故的扔掌心雷炸一下,总不会一点脾气一点反应都没有吧。白年安小心的向前踏了一步,又以闪电般的速度缩回来。
这女鬼阴险得很,整个人躲在门后面,自己还以为屋里没人。谁知道她这会会不会故意装着不能动,等自己上前查看的时候对着自己嘿嘿嘿的就是一阵呲牙咧嘴的猛笑。
等了半晌,确定那女鬼真的没什么动静,白年安这才小心的一步步蹭过去,站在那女鬼的旁边。奇怪的是,白年安已经占在她的右边了,她整个人却还是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而这个时候,楼下的夏七等人听到了门板被炸飞的动静,一边呼喊着怎么了一边蹬蹬蹬的踏着楼梯跑了上来。白年安立刻慌了,完了完了,这旁边还有个不知什么品种的青铜女鬼,这自己看到还好,要是让那几个人看到了,不吓到一辈子留下阴影心理创伤才怪。
白年安有些焦急的在原地转圈圈,眼看着他们就要到了,白年安几乎可以感觉到地板的震动了,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样东西上……
“刚才怎么了啊?动静那么大!你在楼上跳迪斯科?”夏七第一个冲过来看着白年安,有些奇怪的开口。
白年安正靠在打开的门上,斜斜的靠着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看到夏七以后,挑了一下眉毛,甩甩头发,“没什么……不小心把东西弄倒了而已……”
白年安突然觉得自己撒谎的水平有待提高,因为现在旁边的地板上还有破烂的明显是被刚刚炸开的痕迹,甚至还有好几个半块的砖头躺在那里。所以是什么东西倒了动静这么大,他白年安是弄倒了一颗原子弹么……
“哦对了,这一层往那边有五个都是卧室,你们可以去收拾一下。时间不早了各位早点洗洗睡吧~!”白年安看着几个人张张嘴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连忙继续开口补充,堵住了他们的嘴。
让白年安感到庆幸的是,夏七首先点点头,没说什么带头离开了。其余的几个女生虽然有点怀疑,但是一听到有房间住,立刻放弃了白年安。
“呼……吓死……啊妈呀!”白年安才松了一口气,把那块已经掉下来的门板从一边移开,却看到那个刚才明明看向前面的青铜女鬼不知何时把脑袋扭了过来,一双凸出来的眼睛离他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就在白年安已经拉出了脖子上那个小香囊,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灭了再说的时候,那女鬼青色的嘴唇缓缓的颤动了一下,吐出了几个字。
“帮帮我。”
白年安正准备丢香囊让她灰飞烟灭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女鬼,“你……你说啥?”好直接,以前自己试图跟那些女鬼说话,哪一次不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才让人家开口。
<帮帮我。>
这次的声音不是那青铜女鬼直接开口说,而是直接回响在白年安的脑海里。说真的,可不可以不要随便在别人的脑袋里讲话?有没有一点……那个什么什么权!他同意了吗你就随便在人家脑袋里说话!
不过经过这么一个对话,白年安倒是安心了不少,起码这个女鬼不是对自己喊打喊杀的,看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将香囊重新塞回去,打开了一边卧室里的灯,那灯闪了两下,死活没亮起来。
白年安此时的表情像是踩到了****,还是连着踩到好几次。有些无奈有些凶恶的瞪了那不争气的灯泡一眼,扭回头看看那女鬼,觉得这么近感觉很奇怪,于是后退两步,“帮你什么?”
<我得灵魂,被囚禁在地下室,帮帮我。>女鬼依旧是保持着那个身体向前脑袋转过来看着白年安的样子,只是那扭曲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嘴变得柔和了一点,突出来的眼睛也稍微收进去了一点,整个看起来就正常多了。
“为什么找我?”白年安很奇怪,话说明明是都在一起的人,为什么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是先找上他?他的脸上是不是写着比较好欺负几个大字?
疑迟了一下,脑袋里才再次响起那个声音,<你有那个力量,而且……靠近你,很舒服。>
虽然说的断断续续的,不过白年安倒是也明白了。好像有好几次都有人还是鬼的告诉自己,自己的身边有很舒服的气场?所以自己是很适合在幼儿园带小孩子的对吧对吧。
不过乐于助人……额,这里是乐于助鬼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白年安在心里胡乱编着理由安慰自己,所以这就不算随便跟陌生的鬼打交道了。将门板重新放在门框上卡好,锤了两下确定那门板不会突然掉下来这才收手。
此时的房间里除了窗户外面隐约有一点光,和门框的缝隙里投进来的光外,完全就是漆黑一片了。白年安打了个呵欠,看向那女鬼,“什么时候去找?现在吗?”说真的,如果是现在他确实不是很想去,因为在深更半夜,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地方,然后去什么鬼地下室找一个女鬼的灵魂,这纯粹是找shi啊。
<明天正午……>声音再次响起,女鬼的头重新转回了前方。白年安觉得她转动的时候,真的就像是一尊青铜雕像,整个僵硬到不行。
白年安点点头,走到窗边将白布掀起叠好放在一边,将背包取下来,想了想,正着背在胸前。随后看了一眼立在门口没有动静的女鬼。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感觉这么微妙……明明自己就知道那是个鬼,还让她立在自己床前……
“那个……商量个事,我可不可以把你……换个地方立着?”白年安终于忍不住了,坐起身看向那个青铜女鬼。
在得到对方的许可之后,翻身下床,把对方扛在肩膀上,走进了卫生间……
午夜,白年安睡的口水都流了出来,今天实在是累到不行了。先是奔波了一天交通工具走马灯一样换着,然后再是遇上诡异的暴风雨船翻了被丢进大海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再者就是明明自己还活活被埋掉……最后在这个诡异恐怖到要死的森林里奔波。还在这边遇到这么个奇怪得青铜女鬼……
白年安咂咂嘴,翻了个身抱住了怀里的包,一块红绳子拴住的玉佩从他的脖间掉了出来,落在一边白色的枕头上,温润的绿色不知道何时隐约变成了淡金色,如清晨的阳光一般。
吱——卫生间的门缓缓的由里面被推开,一个影子有些僵直的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白色的衣裙被带动着轻轻晃动,上面缀着的珍珠也跟着摇晃,一张青色的面孔渐渐的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眼珠有点费力的转向一边,看着正在床上睡的如同死猪一般的白年安,她可以确定,就算现在外面在打雷下雨大地震估计他也醒不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放心的和自己这只不人不鬼的家伙呆在一起。
很快,她的眼珠转了回来,盯着他床前另外的一个影子。
<不准,你伤害到他。>她很生硬的开口,眼睛里有不愉快的神色。
那人逆光站着,听到动静之后就转了过来,由于逆光,他的五官甚至都看不清楚,但是,却能感觉出他在笑。
双手插在修身的裤子口袋里,条纹衬衣的领口也敞开着,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只是锁骨处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疤,已经成了红色,这是永远也去不掉的伤疤,深深刻在灵魂里的伤疤。就是这道伤疤,破坏了这完美无瑕的一件艺术品,所以他从高高在上的特等品,沦为了残次品……
“青铜女尸。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不过……你确定你保的住他?”那人好笑的开口,语气也是放荡不羁的,尾音带着一丝上扬。
她站着不动,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带着一丝坚决,<无论如何,不准,你伤害他,一丝。>语言组织的并不好,甚至还有些断续和不连贯,但却字字透出她的坚决。
白年安身上有很舒服的气,这是她死在这里几百年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安详和平和的气息,干净的就像一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婴儿。那种温暖平和的气息有点像儿时母亲的怀抱。还有他对自己的信任,这是从来没有的。所以,冲着这两点,就算是赌上自己,她也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到他!
那人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扭过头看着床上正在熟睡的白年安,嘴角带起一丝笑容,很邪的笑容,三分邪气三分桀骜三分讽刺还有一分的自嘲……
“暂时我还动不了他,他那块玉佩挺厉害的。不过,我想你没有本事一直待在他身边,等到你拿回了自己的灵魂,便会前往地府。而且,就算你真的要保他,在我面前,你,没有这个资格。”那人邪笑一声,用目光轻轻的瞥了一眼白年安那块滑出来的玉佩,身形一动,顷刻消失在房间中,连一丝空气都没有带动,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不过是幻影一般。
她定定的看了一眼男人消失的地方,转过身去,僵硬的挪动着步伐,回到了卫生间,将门轻轻的关闭,一张青铜色让人只要看一眼就会不寒而栗的面孔,缓缓隐没在门后那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