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沮丧的白年安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这森林这么大,怎么找啊。”他可是一边走一边喊的,到现在嗓子都快打出来火花了,也没看见半个人影,连根毛都没瞅见。
东崇哲倏歪歪的靠在一棵树上,抱着手臂,挑着眉毛一脸无所谓,“说了叫你不要找了,那些祭品是绝对没办法或者出去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放干血在哪里了。”这家伙还真是一根死脑筋啊,万一这次的献祭直接把人献成灰了可怎么办?难道自己这么一个有雄心有抱负的大帅哥要陪他在这破森林里找一辈子?
白年安哭着一张脸,双手托着下巴。许久,他眼珠一转,原本皱起的眉头像是百叶窗一样展开,双手一拍很是开心的看向东崇哲倏,“对了,我可以用纸鹤找找看啊!”
东崇哲倏看他表情变得这么快,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听过之后,两眼一翻,“你以为以本大爷的智商会想不到吗?这森林奇怪得很,搜索型的式神完全不能使用。”
白年安是标准的行动派,完全不顾东崇哲倏那一句话,自顾自的拿出符咒来叠纸鹤。
白年安叠的很是心意满满,心里不停的念叨着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找到他们。
东崇哲倏站在一边看得有些惊讶,如果是常人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他的话,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白年安身上一直有着的淡淡的乳白色光芒此刻开始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是很柔和很熟似的感觉,而他手里正在成型的那只纸鹤上也有点点的白色光晕。
没想到他的心意,竟然这么重。世界上最强大的咒语,就是心得语言。当一个人的心意足够重时,那他便足以打败任何一个人。
“啊~好了!”
东崇哲倏还在放空,白年安那边已经两手一拍完成了。
“折影翼,点睛瞳——寻。”
白年安带着慢慢的希望看着那只叠的很漂亮的纸鹤。但那纸鹤却一动不动的歪在一边,静静的躺在那里。
东崇哲倏叹了口气,正想要走上前安慰,却听到白年安一声惊叫。
那只纸鹤眼睛的地方突然有两点红色亮起,随即,漂亮的纸鹤翅膀隐隐变得透明,浑身泛起点点白光,如同涟漪一般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在白年安头顶飞了两圈,便一头扎进了茂密的丛林里不见了踪影。
白年安很是得意的仰着脑袋,用大拇指蹭蹭鼻子,“怎么样~我就说一定要试一试啊!”
东崇哲倏哑然失笑,只好点点头,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棒。”
得到了表扬的白年安笑得更加开心。在这几乎透不下来光亮的阴暗森林里,白年安那种纯真的无邪的笑容,足以给人莫大的安慰,让人从心底温暖起来。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竟然已经可以自己解决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年安已经是成长到可以自己独当一面的地步了,不再是那个大雨夜被一只弱小的女鬼吓得到处乱跑的人了。
“哎!回来了!”白年安很突然的跳起来,指着前方大叫。
东崇哲倏抬起头,那只漂亮的泛着白光的纸鹤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回来,此刻正悬浮在不远处的空中。像是意识到了白年安已经注意到它,纸鹤煽动了两下翅膀,以不是很快的速度飞在前面。
两个人紧紧地跟在后面,虽然纸鹤一去一回只用了五分钟,但是由于这种纸鹤可以通过任何一种影子来移动,所以速度自然是快的不是十一号可以比拟的。
白年安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东崇哲倏是脸部变色心不跳。白年安跑到快要昏厥的时候,东崇哲倏依然是淡定的一脸轻松。白年安已经在地上趴着的时候,东崇哲倏表示他仍然有力气去跑个几千米。
纸鹤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似乎是快要达到地方了。
“吼!”
未到其地,先闻声音。
是千执!白年安有些惊喜,也有也担忧。
惊喜的是终于找到了人,担忧的是千执此时的吼叫声明显就是遇到了敌人。
两个人同时跃过一个矮小的灌木丛,从两课枝叶茂密的小树中间钻了过来,来到了战场的中心。
一边,是千执当在最前面,只剩下寥寥的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木玲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另外一边,倒是三个熟人,也许他们并不能算是人……因为他们的脑袋都是抱在自己怀里的。
千执再一次的俯下身子低吼,像是警告一般。但那三个人影却怀抱着自己的脑袋,明明是已经断掉的脸上,却全部带着一模一样的诡异的表情,说是笑也不像笑,说是哭也算不上是哭。但总之就是一种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奇怪表情。身体一摇一晃的,走路的姿势就像是电影里的丧尸,一步一步的向着千执那边逼近。
那几个女人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样,抱在一起,一动不动的用很惊悚的眼光看着那三个人影,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早就划得破烂,一道一道的血痕渗出的鲜血将衣服也染的血红。而那个唯一剩下的男人,却只剩下了一条腿,断掉的那条腿腿骨还露在外面大概有二十厘米左右,血肉肌腱什么的全部露在外面,鲜红的一片,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端口处的肌肉还在不断的蠕动着,整个人闭着眼睛躺在一边,不知是死是活。
而让东崇哲倏在意的,不是那三个无头尸体,而是护在众人面前的千执。
“天狱狐?这种魔界的魔兽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可能会护人。”东崇哲倏骤起眉头,一脸奇怪的神情。
白年安听到这里,心脏被吓得狂跳了几下,完了完了,自己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就被发现了。完了完了,在这深山老林里谁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先一张符咒打死,在想办法让自己变成鬼,绑起来放在太阳下面暴晒……
吞了吞口水,白年安故作轻松,“啊,天狱狐,那是什么啊东崇哥~”
东崇哲倏一脸吃了屁的表情,很嫌弃的看向他,但还是回答了他的话,“这种狐狸也叫做黑白狐狸,因为它虽然皮毛是永远的雪白,但它的内在,从内脏到血液甚至是骨头都是黑色的。不过……你不是要救人吗?怎么还有心情在这边闲聊。”
白年安被那如同X光线的眼神上下扫视到心虚,赶忙打着哈哈应付过去。抽出一张符咒站在了千执的旁边,一脸认真。
千执看到了白年安,眼神虽然有一点缓和,但神经丝毫没有放松,再一次的低吼警告,那三个人影却丝毫不受影响,兀自摇摇晃晃的蹒跚前行。
“月光环——禁锢。”白年安飞快的念动咒语,用手指飞快的捻开了三张符,符纸飞快的燃烧眨眼只剩下灰烬。
三道明晃晃的光环从天而降,在半空中分开,分别牢牢的禁锢住了一只无头尸体。这样一来,他们的手臂再也无法抱住他们自己的头颅,三个脑袋齐刷刷的啪嗒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三个尸体很僵硬的挣扎着,因为是白天,所以他们才稍微的以挣扎,那三道光环就有了明显的裂缝。
“千执!”白年安一声大吼。
千执愤怒的大吼一声,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瞬间分化成了两条,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银光,当胸刺穿了两个无头尸体。而千执却飞快的踩着流畅的步子冲到了最后一个无头尸体之前,后腿肌肉猛然收缩,高高跃起,一下子将那尸体抓了个粉碎。
“啊~!!!”
正当白年安松了一口气,想要庆祝一下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了三声尖叫。白年安浑身一震,颤抖着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那三个本来不知道滚到哪边的头,此时正死死地张开嘴巴,咬在那三个女人的喉咙上。
鲜红的血像是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三个女人很快没了气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缓缓地侧身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眼睛不肯闭上,带着深深的恐惧,黑白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前方,让人不寒而栗。
那三个人头在咬死了三个女人之后,带着满嘴的血液桀桀的怪笑两声,一扭头,向着白年安飞快的飞来,大大的血红的嘴巴张大到了极限,眼睛里满是贪婪。
“月守夜——爆!”
三张金色的符咒带着一道道金光飞快的冲来,分别贴在了三个头颅上,只是一瞬间,便金光大作。
三个脑袋齐刷刷的爆炸开,在金色的光芒下,化作漫天的血肉,红色白色的脑浆也是溅开。地面上一时血型满地。
白年安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森林恢复了平静,地上是三具还带着温暖的尸体。黑白分明的瞳孔瞪大到了极致,她们带着满满的恐惧被残忍的,在他的面前,咬断了喉咙死去。鲜血溅了一地。
白年安很是颓然的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嘴巴里喃喃不清的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这么努力了,明明就要成功了……”
千执首先跳了过来,蹲在他的身边,睁着一双墨色的眼睛看着他。
东崇哲倏看到白年安居然可以命令这一只天狱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这家伙八成是自己出来玩一趟玩疯了又有什么奇遇。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一脸迷惘,一脸的不知所措。
好像自己看到过的白年安,除了害怕,就是永远一张阳光得笑脸。像这样的表情,弄的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
而他们身后的大树上,一个小小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身上嫩黄色的皮毛还带着一点点的鲜血。一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良久,才嗖的一声消失。
森林再一次的恢复了静谧,只是,多了一份哀伤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