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安越追越觉得不对劲,她一个女人,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就算自己跑步再差,也不至于这么久了都没有追上吧!心底莫名的升起一丝冷意,现在回去估计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们,不如继续追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鬼。
咬了咬牙,脚下的步子越来越软绵绵了。每一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传出来的气息也是逐渐的粗重。
终于,在白年安几近昏迷之时,那应天娇窜进了一个大山洞,便突然倒在了地上。
白年安拖着快要跑掉的双腿跟过去,应天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散乱。
心里一紧,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探了探应天娇的鼻息。
还好还好,虽然很微弱,但起码还有气。白年安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费这么半天的力气,追上来要是是个死人,自己怕是要哭死在这里了。
啪嗒啪嗒——哗啦啦啦——
突如其来的水声把白年安吓了一跳,抬头向洞外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磅礴的瓢泼大雨也随之而来,气势汹汹,每一颗雨滴都足有黄豆大小。天地间瞬间被一串串珠帘连在了一起。
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开始有水慢慢的流进来了,白年安赶忙站起来,打着手电筒向洞内望去。
这个手电筒可以照到两百米的地方,不过这个山洞似乎真的是很深,竟然看不到头!再远一点的地方,手电筒的光照不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白年安无奈,用嘴巴叼着那个精致小巧的手电,双手架着昏倒在一边的应天娇,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就那么拖着向洞的深处走去。
走了大概有一百米,白年安觉得应该是不会有水流过来了。找了一块避风的大石头后,将还在昏迷中的应天娇靠在那块石头和墙挨着的角落。想了想,白年安打着手电向洞的深处走去。
若是从前,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自己没事干脑抽筋跑来这么个黑漆漆的地方。这个洞依然不知道有多长,走在路上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回音。尽管他已经把脚步声放得很轻了,但在这么个山洞里,那脚步声被诡异的无限次放大和反射,竟然有一种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走来的恐惧感。
白年安吞了吞口水,打着手电四下张望。地上倒是有不少干草干树枝什么的,捡一些回去可以烧火,不然又要浪费自己带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燃料了。
白年安将手电搁在一个石缝里,蹲下身子捡着地上的枯树枝和干草,而在那山洞的伸出,两点暗金色的荧光诡异的闪烁了一下,如同两道激光一般安静的注视着白年安。
看着旁边被捆得仔细的干草,白年安擦了一下额角渗出的汗珠,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蹲的发麻的腿。啊,如果是这么多的话,那应该是够用了。估计烧到明天早上都没有问题了呢!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一声凄厉的猫叫骤然响起,在这漆黑的山洞里原本就是神经紧绷着,这一声猫叫那种凄厉无比的感觉和这黑暗带来的紧迫感无比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把白年安吓到尖叫。
那猫叫声背着山洞一遍遍的反射,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潮水,把他牢牢的困在中间。一股股黑暗的气息将他压在最下面,一双双透着血腥的猩红色眼睛,也从山洞的每一处亮了起来。
整个山洞黑到了极限,也诡异到了极限。只剩下一双双贪婪的盯着最中间努力挣扎着的那个人影。
“尘归土,土归尘,净——”
周围的黑暗被一哄而散,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刺围绕着白年安旋转,将所有黑暗的气息驱逐开,同时两张符咒也化为了灰烬。
摇晃了一下,白年安努力的扶着墙壁站直。
这个山洞到底是什么啊!别说里面是什么古墓还是坟墓的。刚才那黑色的气,将自己压在最下面,就像是溺水了一般难过,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无名的恐惧感像是寄生虫一样,找寻着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无孔不入,想要侵入自己的身体,将这恐惧植入,每一寸每一丝。
而在那个时候,那铃铛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将自己从那恐惧的旋涡中拖了出来。
背上的衣服全部被冷汗打湿了,整个有些潮湿的贴在后背上,凉风吹过冷飕飕的,整个人都开始打哆嗦。
吧嗒——
一个东西掉了下来,白年安条件反射性的伸手接住。然后低下头去看。
“哇丫丫丫丫!!”
一个看起来年代有够久远的,甚至有些微微泛黄的骷髅头掉在自己手上。不过以自己目前的阅历,如果真的只是一个骷髅头的话那也许真的没什么。
但是这个骷髅为什么在笑!还笑得很诡异!自己以前有学过画画,学人体结构的时候画过骷髅头,不过那种正常的骷髅虽然看起来也是笑笑的,但是笑的很喜感啊……所以这个为什么笑的那么诡异!而且为什么感觉笑的有点想让人一个巴掌拍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白年安有些呆滞的低下头,与那个骷髅头黑漆漆的眼眶对视了一下。然后……
这是哪里?周围完全是各种各样扭曲或者是破碎的时钟。而自己,也许说只是自己的一个意识或是一个念头,在这个很长的时钟隧道里面漂浮着,周围的时钟不停的向后退着,感觉应该是在前进。因为在这种地方完全没有一点空间的感觉,甚至连上下左右都无法分清。
突然,一个黑暗。白年安再次睁眼的时候,是在一个十字架上。
面前,一个圣洁的长着三对雪白翅膀的人,那如同白玉石雕刻的脸上,带着一丝悲哀。而那双和天空同色的琉璃石一般晶莹的眼睛里,却是无尽的冷漠。
“愿我主耶和华,原谅你的过失。这火不是焚毁你的身体,而是净化你的心灵……”穿着圣洁的白色长袍的那个蓝眼金发的六翼天使,手里捧着一本精致的厚厚的圣经。那本圣经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和煦又耀眼的光芒。
冗长的话还在继续,是一些莫名其妙又深奥的句子。总感觉蕴含了好多哲理还是什么的,但又很迷迷糊糊的听不懂。白年安朝着周围看去。
虽然自己现在感觉像是被被困在这个身体里,但好歹听觉和视觉还是有的。
周围站着很多长着白色翅膀的人,脚下是一片片的云朵。那些人不过都只是双翼。发色倒是各不相同,各种都有,只是全部都是白种人,眼睛的颜色也大不相同。脸上齐齐的挂着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但白年安突然觉得很寒冷,因为他们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冷得就像北极最深处的冰川……
密密麻麻的人群甚至看不到尾,但白年安也可以肯定,不管是多少人。一定,一定都是这一模一样的表情。像是面具一般。
他感觉到,这个身体的主人那中绝望和悲哀。但同时,也有一种……解脱。
突然,一个名字很快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安爱丝·莉莉娅。这个名字一遍遍的被这个身体的主人念叨着,一遍遍的出现在脑海里。
终于,那一直不停的念话的天使停止了讲话。恭敬地推到了一边,将那带着光芒的圣经合起,高举过头顶。那本书上的光芒一瞬间亮了起来,金黄金黄的,就像是一个迷你的小太阳。
那本书缓缓的飘了起来,白年安也抬着头向上望去。
之间所有天使的头顶,有另外一片金色的云彩,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高大威武的人影庄严地立在上面。虽然气场很是庄严肃穆,让人不敢逼视,但让白年安很惊讶的,那声音确很和蔼很……
“艾柯萨,爱是美好的。但是,你不该去亵渎。所以,我耶和华,让这圣洁纯净的****来洗涤你的灵魂和思想。让你重新回到我的怀抱,孩子,不要怨恨,不要恐惧,带着一片安宁,来接受这洗涤吧。”那声音,竟然是很轻柔的女声!
上帝是个女孩。白年安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嗖的一下闪过这几个字。
原来上帝真的是个女的啊?那十字架上明明……哦,替身。一定是那个上帝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裸体放上去,所以找一个替身。哎,这年头原来不只是电视有替身,连神明都有啊,简直是太高级了太时尚了,现代的神明还真是与时俱进……
不过那个****,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叫艾柯萨啊,这个艾柯萨,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翻译过来不就是……就是……
白年安还在努力的想着,突然,一股痛彻灵魂,钻心刺骨的疼痛,从脚底猛然烧了上来。
那一下子,白年安几乎昏厥。那种痛,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把一个人一点一点的捏碎,不,比那个还要痛一百倍!那个只是肉体的痛,而这个,直接痛到了灵魂!
艰难的低下头看去,一股金色的,如同云雾一般的火焰在周围缓缓地燃烧着。火焰虽然看起来吞吞吐吐的,甚至金灿灿的感觉起来还是异常的温暖祥和。但它的恐怖,也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会知道……
“安爱丝……安爱丝……我的安爱丝,我会一直爱你,就算这是不纯洁的爱。就算我折了双翼堕了天,也要在地狱爱你。安爱丝……安爱丝……安爱丝……”
一个小小的声音,几乎微弱的细不可闻。白年安很勉强的从那痛苦中打起一点精神。仔细的去听那小小的声音。是艾柯萨,竟然是艾柯萨。真是佩服他,在这种条件下还有力气说话,还有力气想念他的美人。
这哪里是什么****!还不要怨恨,不要恐惧。我现在想把你的祖先拖出来晒太阳外加鞭尸鞭骨灰啊!白年安在内心嘶吼。自己不会就这么活活的被痛死在这里吧?痛死在这里还没有人知道啊!自己不要死得这么没人知道不明不白啊!
起码……起码要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在去死啊……
而且,而且自己死了……千执怎么办……还有,东崇哲倏,还有谁会那么好心的去给他做鱼吃呢?
勉强的撑起越来越沉重的眼皮,白年安艰难的扫视了一眼周围。视线已经很不清楚了,整个都是漠漠糊糊的,甚至还有些摇晃的感觉。
周围的人,都撑开了双翼,然后低着脑袋双手合拢的在祈祷。白年安突然想笑,原来天堂是这个样子,冰冷的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估计,估计连他们的心,都是冰冷的吧。
艾柯萨,exile,放逐。他是被放逐的天使吗?是这个意思吧,艾柯萨……
终于,那刺骨的疼痛一波波的袭来,白年安坚持了五分钟之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晕之前,他听到了好几个声音,有很熟悉的铃铛声,还有一个年轻的也很熟悉的声音:安魂铃?当然,还有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白年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年安觉得脑袋嗡嗡的在痛,然后就是很轻很轻的噼里啪啦的,像是烧火的时候火星爆炸的声音。很艰难的支撑起一个眼皮,视线模糊不清,白年安慢慢悠悠的扫视着眼前。
很熟悉的地方,是当初进来的时候放置应天娇的那个石头后面。
自己……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了……
休息了一下,白年安努力的撑开了另外的眼皮。这样实现果然会清晰很多,只是浑身还是麻木的没有力气,稍微想要动一下就是抽筋一样的疼。没办法,只好艰难的转动着眼珠。
不对……不对!白年安看过一遍之后,觉得很不对劲。如果是应天娇找自己回来的。那她应该不会是从外面进来。而且她穿的是高跟鞋……应该只有半个掌印……
地面上,一串湿乎乎的,还带着一点点泥土的脚印延伸进来。而且最让白年安背后冷汗直冒的是,他发现,这串脚印,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
换句话说……那个进来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