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万万不可——”跪伏于地的男子突然猿臂一展,紧紧抱住从身前匆匆走过的男子双腿。
“放手。”白衣锦袍的鸿蒙皱着眉,轻叱。
“帝尊,千万不可去长老峰那里啊——”庆忌丝毫不减弱臂上的力量,誓要将鸿蒙阻于当地。
“放手。”鸿蒙低首,面色有着些许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长老峰了?”
“啥?”庆忌抬起头来,满脸不解,手也不自觉地卸了力。
“收拾东西,跟我出发。”鸿蒙见庆忌那一副傻样,不由失笑:“就算不让你跟,你也会跟来。”
“去哪儿?”庆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坐于原地。
“去找失去的记忆。”鸿蒙低垂眼帘,掩饰了眸中的一抹锐利。
“啊?可是卓昊那厮预言过不能相见——”庆忌脱口而出,却在看见鸿蒙瞬间泠然的神色后咽下了下半句。
“锦绣,你留于宫中。”鸿蒙转身对着自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锦绣吩咐。
锦绣撅起了红唇,将头向一旁别过去:“不。”
“锦绣,你聪明伶俐,自知如何应对那些长老们。若是留庆忌在此,他只会惹一大堆麻烦出来。”鸿蒙见一向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此时摆明了闹脾气,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半哄半骗。
“我可以留一个傀儡于此。”锦绣急急地对鸿蒙说。
“傀儡用来唬那些小厮可以,对那些长老们就不顶用了。”庆忌见鸿蒙面上并不生气,心中一急,帮腔起来。
“若是不带我去,我就去敲响梵钟,通告长老峰。”锦绣急赤白脸地鼓着腮帮子,对庆忌龇出白亮亮的小虎牙。
“你这臭丫头,真够黑心的。”庆忌嘴上不肯讨饶,看向锦绣的目光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忌惮——这丫头若是发起疯来,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好了。”鸿蒙厉声喝止,缓了缓说道:“锦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锦绣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惊喜之色滥于言表:“真的?”
看着她那喜出望外的样子,鸿蒙也不由得面色舒缓很多:“快去收拾准备吧,别出了什么岔子。”
“我办事,您放心。”锦绣用自己如粉团子般的手拍了拍胸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这点小事儿,难不倒我。”
锦绣自袖中取出一个纸人,置于手心,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纸人竟然飘飞起来,变为与锦绣一模一样的女娃娃立于地面。同样的穿着,同样的样貌,相对而望,真真辨不出真假。
“你乖乖待于此。记住,你的名字叫做锦绣,一有事情便传意念给我,千万不要自己开口,按照我的意念去回应。”锦绣如同小大人般对着那个傀儡娃娃说教,而傀儡娃娃低低应声,看上去十分乖巧。
“好了。帝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锦绣忙不迭地奔上前,满脸喜滋滋。
“你去下面炼药室取一些常用药材来,右边柜子每个抽屉都取一些,收拾好我们就出发。”鸿蒙正色吩咐。
“是。”锦绣将兴奋稍稍收敛,便急忙向后室奔去。
“帝尊。”庆忌一骨碌自地上爬起,见鸿蒙神色无异便小声说道:“此时距您行弱冠之礼已无几日。这样贸贸然出门,万一于行冠礼之日无法返回,可是要出大事的。”
鸿蒙并未答话,庆忌便觉自眼前这位尚未弱冠的帝尊身上传来阵阵寒意,便再也不敢多言。庆忌虽为莽夫,却并不蠢笨。
“此事若再让长老峰的人知道,你该知如何自处。”鸿蒙回身落座于软榻上,以手覆于眼帘上,待拿开手之时,双瞳已恢复如常。
庆忌沉默不言,垂手立于一边,掩藏了眼中的一抹疑虑。
“好了。”锦绣自后室冲至鸿蒙身前,喘着气说道:“帝尊,已收拾完毕。我们出发吧?”
“好。”鸿蒙淡淡一笑,眸光向着殿外投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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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你今日来此专为蘅芜之事?”蘅芜见菩提老祖食指相扣,已结出一道透明结界,显是为了遮人耳目,便开口询问。
“不愧是我的嫡传弟子。”菩提老祖仍紧紧攥着蘅芜的素手,大有深意地颔首而笑。
“蘅芜惭愧,修为不曾精进,真是愧对师门。”蘅芜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一丝不安,与菩提老祖兜着圈子。
“哎——你这么说就错了啊。对于其他仙子来说,修为是最重要的,直接决定了双修的选择层面,影响今后的修为进阶;而对于你,修为真的不那么重要。”菩提老祖捋着胡须,依旧对蘅芜和蔼地笑着,却让蘅芜感觉到阵阵不适。
“恕蘅芜愚钝,师尊之言,不能领会。”蘅芜讷讷低首,只觉菩提老祖攥于自己手上的力道突然增强,却又不能抽手叫痛。
“要记住,你是仙后——是仙界最尊贵的女主人,你根本不需要像其他仙子那样皓首穷经,终身为了修为进阶而忙碌。自然会有仙界最强大的男子为你双手奉上整个仙界,你只需要以你的全部身心去依附他,永远不背叛他就可以了。”笑容蓦然自菩提老祖的脸上散去,显得那张明明老去却平滑无皱的脸带着几分森然。
“痛——”蘅芜终究忍受不住手上的痛意,失声叫出来,面上楚楚,我见尤怜。
“呵呵——”菩提老祖突然松开蘅芜的纤手,复又笑了起来,只是此时的笑容令蘅芜不寒而栗。
“刚才那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是谁?”菩提老祖淡淡地问。
“她是个孤女,由昆仑族迦倻王托付,容她安身于此。”蘅芜不敢再正视菩提老祖的眼睛,轻声回答。
“迦倻?你见过他了?”菩提老祖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
“不——他托付给文河族长便离开了。”蘅芜忙连连摆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了师尊的逆鳞,以菩提老祖喜怒无常的性子不知会惹出何等祸端。
“恩——”菩提老祖应了一声,倒也未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