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痛,随着时间慢慢沉淀,皇上亦因为这样的事,一连好多天没有再来过我的翊坤宫,毓琳夫人的盛宠却依然不减半分,我心里着实有些恨他,口口声声说着要爱我,保护我,最后却还是把那个害死了我孩子的女人抱在怀里,我更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这个孩子,所以直到那天我听内心里有个声音在对我说‘佟佳婉馨,你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成为万人朝贺、敬怕的人上人,才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和亲人,你必须强大,必须强大’。
那天我被这可怕的声音吓醒,整个屋子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你必须强大’,我在心里挣扎着,夜静的吓人,看着空洞的殿内,被寂寞渲染着包围着,我终于响应了她。对,我必须要强大,才能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人。
这是我失去孩子的第一百天了,那天晚上我女扮男装去了御花园的后苑,在金水河边我烧了些纸钱为我的孩子超度,眼看马上就要到亥时了,我从金水河的上游走至御花园的北部,那里有座亭子叫忘忧亭,我早已让皓月把琴放在亭里的石桌上了。
见四下已经无人,我便弹奏了起来,一曲凤求凰,当日是他亲手为我弹奏的。‘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我悠然自得的弹奏着。皓月应该已经按照我的吩咐,让李桂川把皇上引到御花园来了吧!
“李桂川,你听好像有人在弹曲子”
“是的,皇上,奴才也听见了,好像是打北边传过来的,皇上要不要奴才找人过去看下?”他用很细很尖的嗓音问道。
“不用了,走吧,随朕过去看看,是何人在弹曲”皇上高兴的用右手中的扇子拍了一下左手道。
我隐约听见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老子里高度的紧张,提醒我要装作不知,我突然换了一个曲风:
凤求凰,凤求凰,才子佳人痛断肠。
君不见,
垓下帐里虞姬伤,章台柳下摇满霜。
长恨歌里恨见长,沈园小径空留香。
又何妨?
苦乐相参本无常,知音能得几回赏?
明月沟渠各一方,戍客何必尽望乡。
这是后人为纪念几段感情所作,今日我便要他细细体味这凤求凰的真意,纵然我心中对他有恨,但是所有的一切告诉我,我必须要依靠他,才能够强大。
“馨儿,是你”他走了过来,看见我身穿的男装手执琴弦道。
我听得他一声呼喊,勾了一下琴弦又放在上面不动,看着他,起身走了两步,屈膝下跪道“臣妾该死,不知皇上驾临,惊扰了皇上了,还请皇上责罚”
他立马快了两步上前,扶起我道“怎会呢?怎么今天想起要扮男装奏琴呢?”
李桂川便也适宜的退了开,走至好几丈远的地方,站住,等候皇上的传唤。
“臣妾以为穿成这样,在此奏琴便不会有人认出臣妾来,臣妾乃皇上妃嫔,万一让人误会了,于皇上于臣妾都不好,臣妾还有私心,臣妾还记得第一与皇上见面就是穿的这样一身,臣妾很是怀念那样的日子,所有才穿这样,在此弹奏这曲凤求凰,臣妾想着皇上与臣妾是心有灵犀的,定会过来,所以臣妾一直在等着皇上,上天对臣妾真的不薄,他真的把皇上给臣妾带过来了,臣妾心中感到很是欣慰”,说着我便双手合在胸前,眼睛闭着。
“你在做什么”他好奇的看着我道
“臣妾在谢谢老天爷,谢谢他把皇上给臣妾带来了”
“哈哈哈哈,朕是听见了你的琴声过来的,与老天爷有何干系?你倒不如好好谢谢朕”说完,他拥着我一起走。
大约走了一半,他道“累吧!来,朕抱你回去吧”
“皇上,不太好吧!让人看见多不好,现在这么多御林军巡视呢”
他不顾我的推辞,手一勾,把我横抱起来,径直走向养心殿。
晨起,发现自己衣服竟没在了,有些害羞的躺在被子里,没一会依琳姑姑进来了,道“娘娘醒了,皇上早起上朝时说,怕打扰了娘娘休息,没让叫醒你,这是为娘娘准备好的梳洗物品”
“谢谢依琳姑姑了”我起身穿了衣服,走至梳妆桌边,坐下,依琳姑姑唤了皓月进来为我梳洗,装扮。
回到翊坤宫,我心中还在诧然,到底该不该这么做呢?前朝一到旨意,让毓琳夫人在宫里的地位越加的显赫了。
昭宪六年四月十三日,封毓琳夫人之兄舒葛为抚远大将军,赐一等公爵位,赴西南地区剿灭赧郝叛军。
自此,皇上虽来我这里的时日也颇多,但是总不济去毓琳夫人那里的多,宫中人人都道,他父亲是上书房一等大臣兼丞相,如今哥哥也被封为大将军了,自然皇上要多宠爱她几分。
我知道我要击败她们,必须要知道她们的软肋和底线,我让哥哥悄悄去给我打听关于皇后和毓琳夫人之间的秘密,因为哥哥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让他们去打听,就不会打草惊蛇了。
太后因着身子有些弱,再加上失去孩子的事,太后心里始终过意不去,又病倒了,穆喜姐姐又请旨亲自去照顾,我这个侄女也不能落了旁,亲自带了宋翎过去看望太后。
刚进去慈宁宫,就听见太后咳嗽的声音,我急忙跑了两小步,提起裙摆跨进门内便道“穆喜姐姐,太后姑姑怎么样了?身体好点了没?”
“馨儿来了,太后已经好多了,只是这些日子痰多了些,老是咳嗽”听见我的声音,太后要支撑着起身,我立马过去扶了一把“馨儿,哀家知道你心里难受,哀家心里也过意不去,咳咳,孩子你受苦了,以后都会好的,咳咳”她因着身子不舒服,说两声便咳嗽了起来,我道“是,姑姑,馨儿明白,馨儿不会觉得委屈,有姑姑在,馨儿亦不觉得苦,馨儿把宋太医带过来了,让宋太医看看姑姑的病情”说着我退了开来,让宋翎给太后诊脉。
我站在旁边,看着穆喜姐姐,从来我在太后面都是规矩行事的,也从来不因为我是太后的本家侄女而过分放任,这一切都是因为,小的时候我陪着额娘来宫里看当时还是先帝舒妃的姑姑,那时的姑姑高贵无比,眼里容不下一点的瑕疵,不放任身边任何人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我因着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差点惹的姑姑生气,从那以后我对姑姑都是敬之远之,亦不曾再踏足皇宫一步,直到昭宪五年的选秀,我才被迫进入了这座让我害怕的皇室宫墙之中。
约莫一会,宋翎起身道“太后放心,微臣一定尽所能为太后治病,太后这是嗽喘,等微臣回去开几副药方,多加调养,就会慢慢痊愈了”。
我嗔然笑道“太后,您看,宋太医都说了,您这病慢慢调养就会痊愈了,那您就好好休息,臣妾改日再来看您”
太后伸手扬了扬,示意让我退了,我看了穆喜姐姐一眼,道“穆喜姐姐您也别太辛苦了,臣妾先走了”
走至太液池边,宋翎上来道“佟公子让我告诉娘娘,说已经查到了娘娘想要的了”
我没有回答他,细细品味着太液池的风光,池中碧波粼粼,层层涟漪,金波迷离,如今正是四五月的天,池中花开正好,丛丛簇拥的翠碧莲叶相连接天,大红的莲花开放得浓郁,热烈似火。池边的榭水亭有柳树垂下,倒影在水中,越发显得又一番景象了,池子的中央有一岛屿,烟雾缭绕着,远远望去,如临仙境一般。我细细咀嚼着,这太液池几百年的历史了,却依然能够风光如此。
他见我不语,又开了口道“婉馨,你过的好吗?我,我很愧疚,那天没能帮助你,如果可以回头,就算是要我抗旨,我也会赶来的,也许就不会...”
“这都是一场精心安排好的戏码,你能抗的了旨吗?如果我的孩子不出事,那么韵嫔的孩子就会出事了?她也是个孩子,不论你救谁,都会死一个孩子,好了,我累了,你回去替我告诉一下哥哥,有时间把找到的证据给我送过来”。头也不回的走向翊坤宫方向。
两日后,哥哥趁御林军换班的时候,把东西给了吟秋,我才知道,原来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个奸诈狡猾的表哥,穆亲王,玄褚。他在**把皇上的后院搅翻了天,前朝又被她的父兄掌控着,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穆亲王。
再说毓琳夫人,我一直以为她很是有心计的一个女子,现在想来,真真有心计的是皇后,她不过也是皇后的一颗棋子罢了,真真是可笑。听说皇后答允她,只要这毓琳夫人可能为皇后办事,将来她便是同皇后一样无几,让她管理**,而皇后只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她便也应允了。真真是可笑至极。
我同皓月说着这些事,皓月说,“若皇后单单只是这点应允,恐怕日后这颗棋子便也是要除去的”。
我嗔笑道“这几年皇后也确实明着做了有名无实的皇后,什么事都任由毓琳夫人做主,但是我还是有了制胜的希望了。想这么多年这年,这毓琳夫人的野心一定高涨,更想做到真正的皇后之位吧!那么利用这个,让她们自己内斗,岂不更加快哉?”
“娘娘,你觉得反击了,奴婢必然听从娘娘的吩咐”
“不急,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又是一夜无眠,自从失去孩子后,没有一日安稳睡过的,我知道,我一日报不了仇,我便一日无安宁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