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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徐碧城抬眼看向陈深,面上浮现担忧之色,“你就不该来这里,为什么还要来?”

陈深从徐碧城的这句话里明白了一切,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悠悠地开了口,“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其实我们都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陈深说罢离去,只剩徐碧城呆呆地站在阳台上。她满是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陈深居然出现了,难道他竟然找到了李小男?还是他已经猜到是自己绑走了李小男?

这一系列的猜测对于徐碧城来说都太可怕了,他竟然仿佛洞察了一切。如果他是自己的敌人,徐碧城想,她和唐山海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徐碧城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只能扶住栏杆勉强站立。

陈深走在大饭店的走廊上,神情冷静。此时唐山海从宴会厅里出来寻找徐碧城,两人不期而遇。唐山海冷静地问:“陈队长,请问有没有看到我太太?”

陈深回头看了看阳台说:“她在前面阳台上等你。”

唐山海说了声谢谢,陈深笑了笑,走向下楼的楼梯。唐山海目送陈深下楼后,快步走向阳台。他看到徐碧城站立的背影,喊了一声。徐碧城一惊,回头,急切地问:

“老陶还没找到那个从码头逃走的黑帮混混,对吗?”徐碧城看向树荫处说:“现在那个人就在饭店门口,等着见毕忠良。”

唐山海亦脸色大变,快步走到阳台栏杆边向楼下望去。此时一辆大篷车正好在门口停下,扁头等行动队员赶到,拉起警戒线,并驱散过往行人。行人纷纷避走,吴龙也被驱赶到了警戒线外。随后两辆汽车驶来,李默群夫妇从第一辆车上下来,毕忠良从后面的一辆车上下来。

吴龙认出毕忠良,立即高喊“毕处长”。毕忠良殷勤地陪着李默群夫妇走向饭店大门,无暇理会吴龙的叫喊。吴龙徒劳地挣扎着,欲冲破警戒线。此时毕忠良已经陪着李默群夫妇走进了饭店大门。扁头见状走到吴龙跟前问:“你什么人啊?叫啥名啊?”

吴龙急切地抓住扁头说:“我叫吴龙,是毕处长的线人。我有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向毕处长汇报。麻烦大哥帮我通报一声,我真的非见毕处长不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

扁头打量了吴龙几眼,留下“等着”两个字,便向上海大饭店走去。扁头走进去的时候,陈深正好迎面而来。扁头看到陈深,立即走上去说:“头儿,你可以改行去算命了,还真有人跑来说非见处座不可,说是叫吴龙,还说有啥人命关天的大事。哦哟,吓唬我没见过世面啊!”

陈深笑笑,“总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就喜欢捡这种场合兴风作浪。”

扁头问:“他们会生啥事啊?”

陈深看向扁头说:“76号有不少人嫉妒老毕,说他功高震主。这种话要是让李主任听到了,他能高兴吗?”

扁头点头,“肯定不高兴呀。我已经按你吩咐的把他稳住了。”

陈深赞赏式地拍了拍扁头的肩膀随即离去。唐山海与徐碧城依旧站在阳台上,等徐碧城将她跟陈深的对话以及猜想一一告诉唐山海后,唐山海面色凝重,你是说:“刘三木在码头交易的事,是陈深让人通知我们的?”

徐碧城激动地肯定,“是,一定是他。他可以揭发我们的,但他没有,他一直在帮我们。我早说过可以策反他。”

唐山海沉声说:“就算在今天之前他帮过我们,但他知道得越多,我们就越危险。”

徐碧城诧异地瞪着唐山海问:“你难道还想杀了他?”

唐山海不容反驳地说:“这是组织的命令!”

徐碧城瞬间慌了,“我不同意你杀他,除非你先杀了我!”

唐山海皱了眉,“你疯了。”

徐碧城眼中含着泪,“我没疯,我不能看着你眼睁睁杀死一个好人。”

唐山海看着徐碧城问:“在你心里,他仅仅是个好人这么简单吗?”

徐碧城愣了下,泪水流了下来:“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唐山海已经明白了一切。他非常难过,扭头望向街对面的吴龙。徐碧城殷切地望着唐山海,语气里全是恳求,“就算我求你好吗?不要杀他!”

唐山海面容冷峻地望着徐碧城说:“锄奸指令已经下达,我已经没法再通知陶大春改变计划。”

唐山海说罢转身走进饭店,徐碧城看着唐山海的背影面如死灰。即便她现在思绪万千,也不得不跟着唐山海离去。

宴会厅内,陈深喝着格瓦斯,看着宴会厅中人们三五成群地热闹寒暄。毕忠良夫妇和孙秘书夫妇都陪着李默群夫妇进了包房。吧台后,侍者正在调制鸡尾酒,他的身边有一台电话机。

陈深冷眼望着这一切,此时他看到唐山海和徐碧城一齐从边门走了进来。唐山海平静地望了陈深一眼,从唐山海脸上,陈深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徐碧城跟在唐山海身后,望向陈深的目光却是关切和焦急的。陈深对徐碧城笑了一下。从她惊慌失措的神色中,陈深想通了整件事所有的环节:是徐碧城绑架了李小男,她没有对李小男造成任何伤害,是因为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阻止自己来到寿宴现场,这说明今晚军统或有行刺计划。吴龙的出现恰好为陈深翻出了自己的底牌,他知道唐山海此刻一定已经明白,自己在刘三木事件上帮了他一个小忙。可是唐山海会悬崖勒马、中止今晚的行刺计划吗?陈深从唐山海平静的面容上找不到任何答案,他太了解徐碧城,却一点也不了解唐山海。

扁头带队的行动一队小组成员依然守卫在饭店门口。远处的吴龙焦急地等着,他茫然地四下张望。看到不远处的街角有个公用电话亭,他想了想,跑向了电话亭。

陈深喝完格瓦斯,起身走到柳美娜身边开始聊天,他们坐在离吧台不远的地方。

柳美娜的目光在一众男子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与徐碧城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唐山海身上。

舞池中,徐碧城依在唐山海的耳边轻声问:“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唐山海沉默不语。此时的唐山海不仅陈深看不透、猜不透,就连徐碧城都感觉有些陌生。远远地,陈深看到唐山海的目光望向了自己。柳美娜误以为他在看自己,对他微笑着举杯致意,唐山海迅速对柳美娜笑了笑。陈深看在眼里,明白此时的徐碧城已经向唐山海坦诚了一切,两人应该正在商议对策。

徐碧城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试图通过分析道理来说服唐山海。她说:“我们都低估他了,他是我汉中培训班最好的老师。他能算到我们想杀他,就一定想好了后招。要是他有什么意外,一定会让人告发我们的。”

唐山海沉吟片刻问:“他跟你提了什么条件吗?”

徐碧城说:“他说他之所以帮我们,是希望我们能放过他和毕忠良。”

另一边的柳美娜正在问陈深说:“唉,陈队长,人家都说你会算命的。你说我这辈子会不会嫁不出去?

陈深故意仔细打量了柳美娜一眼说:“看你怎么想了,要不是眼睛只盯着哪个人,想娶你的还是排着长队的。”

陈深话音未落,沈秘书已经走到柳美娜面前邀请,“美娜,赏脸跳个舞吧!”

柳美娜收回望着唐山海的目光,没好气地说:“今天我穿了高跟鞋,脚痛,不想跳。”

沈秘书略感尴尬。陈深赶紧打圆场说:“沈秘书,老毕刚才好像在找你。”

沈秘书感激地看了陈深一眼,立即离去。陈深笑着说:“其实沈秘书人不错,就是个子矮了点儿。”

柳美娜娇笑着瞟了陈深一眼,又望向舞池中的唐山海,说得意味深长:“我还觉得陈队长你不错呢。”

扁头此时混进了宴会厅,他走到陈深面前问:“头儿,我弄点吃的行不行?”

陈深点点头,笑嘻嘻地跑去餐桌上吃起了东西。柳美娜正好看到了熟人,跟陈深说了一句“过去跟人打个招呼”,便离开了。优雅的一曲音乐在这个时候结束,唐山海和徐碧城结束了跳舞。

吧台上的电话机忽然响了起来。陈深不禁瞟了一眼侍者,侍者在接完电话后,把电话听筒放在吧台上问:“请问哪位是毕处长?”

陈深反应迅速,但语气平稳,他问:“什么事?”

侍者恭敬地说:“有毕处长的电话。”

扁头听到后,立即殷勤地前去叫毕忠良。陈深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扁头跑向包厢。唐山海和徐碧城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徐碧城语气焦急地低声问唐山海:“这个电话会不会是……”

唐山海望向陈深。只见陈深走到吧台前,恰好站在电话机前。他对侍者说:“给我来一瓶格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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