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京城,烈日当头,正午时分,最是让人乏力。街上走着寂寥的行人,商贩们也不似平时热络。整个集市散发着疲倦的姿态。
这时,一个女子黛眉微蹙,低头缓步从集市那头走来。街上原本懒散的行人纷纷驻足在这艳阳天下,一时忘记了原本的目的地。那女子身着的湖色对襟长衫和那蓝澈的眸子真是相得益彰,仿佛冰一般的沁人心脾,连那栗色的软发也蜿蜒地妖娆着。
她此时却被一个刚刚及腰的小丫头牵着走。那小丫头扯着女子的芊芊素手,仿佛离缰的野马有着使不完的冲劲。柔顺的亚麻色长发因她多动的动作竟在这无风的夏日荡漾在脑后,潇洒而活泼。最让人难忘的最是那顾盼之际的绿色的眸子,犹似一泓清水,将那本就柔和细致的巴掌大五官晕染出一种迷离的水雾。如此幼龄,却已有了神韵。
她们身后则是跟着脚步整齐划一的皇家军队,让本就不敢近身亵渎这天仙的路人更是心生敬畏,只能目送她们远去。
“璇儿,不乘马车你就如此高兴?”那少女还是缓步走着,不理睬小丫头的在前的催促。
“母后,父王好不容易才让我出来这一次,怎能还困在那闷热的笼子里。你瞧,原来这就是嬷嬷口中的市井呐。”小女孩转身,绿莹莹的眸子满是溢出的喜悦。
从记事起她就一直和一个嬷嬷住在自己小小的璇玑阁,周围都是失宠妃子的冷宫,母妃也极少来看她。只有佳节庆典才能出去和那些名义上的兄弟姐妹一起去给那个身着明黄色袍子的男人请安。据说那个是自己的父王,不过很不待见自己呢。无论如何,这次能出宫玩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所以一路上,也顾不得嬷嬷教的那些礼数,拉着母妃就从马车跳下来,一路走山玩水。
美妇凝视着小丫头的笑颜沉默良久,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不久,渡口就在眼前,女子脚步不由自主放慢。
“璇儿如此急切想出宫么?若是独自一人离家,可好?”女子停下了脚步望着小女孩还挂着天真笑容的脸,有些不忍。
“母后,你不会不要小璇了吧。”看那女子湖色的眸子更加阴沉。她慌了,哇地哭了出来。
美妇也慌了神,忙半跪下来掏出质地上乘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小女孩的泪。
“此去,璇儿多多保重。前面便是渡口,你被你父王作为质子押送给敌国换来十年边境和平,娘是真的对不住你了。”说着,女子声音禁不住哽咽。小女孩睁着略微发红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美妇,只是手依然没放开。
“璇儿,娘没有什么送你的,只有这个项链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娘的,娘一直留着,今天就给你了。”说着撩起女孩细软的头发戴了上去。这是个并不起眼的珍珠坠子,美妇却贴身放了数年。
女孩突然听到母亲在佯装给自己整理头发时,轻轻在自己耳边呢喃般说:“好好保存,这个坠子能带你找到你生父,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女孩呆呆地看着母亲,已经无法从这一连串打击中反应过来。难怪父王这样对待自己,原来不是他亲生的。
身后的嬷嬷跟上来:“公主,奴家会陪着您的。你就放开娘娘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女子听了,轻轻为小女孩理了理衣服,这才两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小女孩凝视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唇色和那凝脂般的皮肤般苍白。
“公主,上路了。”嬷嬷轻轻地拽了拽小女孩子。
可小女孩却固执地突然狂奔去追母妃的马车,追得太急,绊了一跤,下巴磕在结实的地面上,顿时她感觉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淌下,但是顾不得这么多,小女孩立马爬起来继续跑。
这时,脖子上的项链粘到了淌下来的血迹,吊坠发出诡异的光芒。紧接着天降异象,一道闪电劈下来,正中小女孩。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小女孩就消失在原地。这年,璇才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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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痛。”小女孩睁开惺忪的双眸,眼前原始森林的景象逐渐清晰地引入眼帘。她不可置信般滴揉揉眼睛,手肘撑地,借力踉跄地站起来,抬头环顾四周,目可所及,全是茂密的树木,密匝匝的叶片将天空封闭,不过透过叶片缝隙,阳光还是明媚地洒落在迷茫的小女孩身上。
看来还是白天,女孩子判断。
恩?不对啊,刚刚我不是应该在海上么…….她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摸摸下巴,触手还是有些湿热的血迹,连眼角的泪痕被风一吹,还是有点刺刺的疼痛。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被父母抛弃,被雷电打中。她有些难过地低下头,这下才发现项链已经不见了。
正在她急着寻找项链的时候,突然感觉脑海一蒙,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她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眼前却多出了一幅人体平面图,还有一个诡异的线条在那个人体中穿梭,接着是很多文字信息。好在璇虽然年幼,却从小被嬷嬷教导的熟读四书五经,这些内容她一扫就读懂了。
大概就是功法之类的,可以强身健体,璇这样理解。虽然对突然出现在脑海的东西很好奇,却也顾不得研究了。当务之急是要搞清在哪里。这也是璇的优点,从小被边缘化,在角落看戏,所以璇很小开始就能审时度势,灵活机变。否则父王也不会容忍她到今天。
“有人吗?”她大喊,希望能得到回应,可周围回答她的只有鸟鸣。作为天国公主,她自然是没有落单过,不由有些惶恐。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接应自己,她不得不自己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走得又累又饿,正当她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遥远地传来几声呼啸,小女孩不禁变色。几个呼吸时间一只高约一米,体长两米的白虎便踏风而至。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生动立体无比清晰地呈现在璇面前。那泛黄的獠牙,似乎隐隐还有血腥的臭气飘出,璇大脑一片空白,那厚实的鬃毛拂过皮肤,皮肤由于兴奋和恐惧泛起鸡皮疙瘩,璇认命地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却感觉腰际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卷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放到离老虎五六米远的草地上了。
只见白虎面前多了个身着全黑衣裤的男人,他两手空空,看上去似乎是被追着打,猛虎一个快而迅捷的前冲,他变顺势一个侧身,让过这凶险的一招,趁着白虎前冲的惯力,对着它的腹部便是一脚,随即借力停稳在远处。白虎吃痛,尾巴如同鞭子甩过,自然落空。如此一来,它竟沾不到他的一丝衣袂。它急躁地转身,却停下。
那白虎的眸子突然呈一片冰蓝,大张的口中冰刃尽数射向他,男人身形迎风一抖,衣袂猎猎作响,快得璇眼睛都要跟不上了,他用着两根鞭子状武器在空中划着诡异的线条,左牵右引,无声无息,像是用线控制着那白虎,白虎的身体突然抽搐,一丝丝凄厉的嘶吼伴随着鲜血如溪流潺潺不断从全身上下涌出。看着白虎身上密布的伤口,血已经将那雪白的毛皮染得血红,那褐色的眼睛里满是不甘。
男人神态自若地掏出匕首刺入白虎头颅,那小小的匕首想必十分锋利,没见那男人什么动作,虎头就被切开,他伸手掏出一块亮晶晶的石头状物品。随即转头看了璇一眼,见璇呆呆地站在原地以为她被吓傻了。其实璇是在脑海中倒带,为什么这个白虎嘴中能出现冰刃,为什么脑子里有这个亮晶晶的东西,这都是她急切知道的。可是相比之下,她更想早点离开这里。
于是她追上那个正要离去的男人:“等等我。”那男人闻言停下脚步。
“这里是哪里?”她问道,听说嬷嬷说这个世界有很多语言,她只能碰运气看看他听得懂帝都话否。
“派特山脉外围,小孩子跑林子里做什么,小心被魔兽吃了。”他有些担心地瞟了眼这个五官并不太明显的小女孩,脸上的汗水混着灰尘像个大花猫,只有那双绿眸的光芒胜过十阶魔兽的魔核,熠熠生辉。
虽然能听懂男人的话让她放心下来,但是璇肯定嬷嬷没有告诉过自己派特山脉和魔兽。不过一切还是先出去这鬼地方再说。
“我迷路了,能带我出去吗?”璇带着希翼的目光望向男人。
“恩,方正我这票悬赏已经完成了,也要回佣兵工会了,那就把你送回派特镇吧。”他爽气地答应下来了。
一路上,璇回想发生的点点滴滴虽然难以理解却也有种说不出的放松感。总算不用被押送到敌国了。看来还是要听母后的话早点找到亲生父亲才是啊,想到这,她又有了目标,不由乐观起来。这样的心态,也是从小被忽略培养起来的,总是抱怨也得不到关注,还不如放下烦心事呢。
于是璇放松下来跟着前面的人渐渐走向这个陌生而未知的世界…
(唔,第一次写文希望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