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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一张告示引发的血案

按苏婉亭的推测,杜峰的悲剧源于一张告示。他是W市某建筑学院的学生,虽然只上大二,但年纪却不小了。他的家境不好,上学比同龄人晚,高三又复读了一年,等到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已经21岁。现在的学费很贵,杜峰读的专业又需要买许多专业的工具,开销非一般的大。他入学之初就申请了助学金,平时省吃俭用,还在学校食堂里勤工俭学。大一下学期,他经同学介绍到一户人家里做家教,发现做家教要比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挣钱得多。以后辞去了学校食堂的工作,专心在校外找家教。一般来说,学生找家教工作的途径有两个,一个是中介的安排,另一个是自己在外面找。杜峰的第一份家教是同学介绍,同学并非友情介绍,而是从中抽了一部分的佣金,也就类似于中介的安排。杜峰在W市生活了一两年以后,觉得对周围的环境也算熟悉了,就决定自己在外面找。和其它许多同学的方法一样,他在小区张贴告示,在路上给行人发传单。告示和传单的内容无非就是某大学学生做家教,上门辅导小学到高中的哪几个课程。通过这个告示,他找到了两份家教工作。

这一日,杜峰又接到一个电话,问他是不是某大学的学生,这里有一份家教的工作希望他过来谈一谈。杜峰不觉有异,骑着自行车按电话里的地址找到了一户人家。那是一个深宅大院,杜峰有印象,自己曾在它的院墙外面贴过告示,就按响了门铃。杜峰被请了进去,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院子里面有一帮凶神恶煞的人,大多数站着,有四个人围着桌子在打麻将。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虎背熊腰,他叼着一根烟问道,“这个告示是不是你贴的?”说着,一个站着的人拿了一张纸给杜峰看。杜峰看确实是自己的告示,虽然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骇人,但还是点头承认,而且不忘推销自己:“我现在在某大建筑系读大二,去年还得了二等奖学金。您的孩子要辅导什么?语数外理化,我都没有问题。”

那个虎背熊腰的人却没有孩子要辅导,他只说了一句,“把那张告示吃了。”

杜峰愣住了,他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接着旁边便有几个人上前,把他拉住,把嘴巴掰开,把那张纸往他的嘴巴里面送。杜峰当然要挣扎,为首的家伙说道,“让他自己吃,你们别帮他。人家是大学生,要自愿吃的才算数。”几个人放开了杜峰,杜峰还是不肯吃。

然后就有一个人走过来教训杜峰,“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周老大的地盘,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里随便贴广告。还不快给周老大认错。”

杜峰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不算个笨拙的孩子,赶快赔礼道歉,“对不起,周老大,我不知道这是您的地方。我下次再不在这里贴了。”说完就想走。

周老大自然是不肯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让众人把他拦住,说,“要道歉,就把告示吃了。我们买一送一,你在别处贴的也一并吃了。”说着,就有人从不知道哪里搞来一叠纸过来,这些人竟然大费周章,把杜峰贴在这一区的告示都撕了过来。

别说是这么多,就算只有一张,那杜峰也不肯吃。他急急的说,“周老大,我以后再也不会在这里贴东西了。我保证。”可保证不管用,众人看他死活不肯吃了那些告示,就开始打他。杜峰大声的叫救命,还嚷嚷“不能动用私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这之类的话,可是打他的人越打越来劲,他也就没了力气叫唤。这边厢杜峰被几个人打得缩成一团,那边厢周老大还在和几个朋友一起打麻将。麻将打过一圈,众人才住手。杜峰却早已经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连告饶。

“那你现在是吃还是不吃呢?”周老大问道。

“我吃,我吃。”杜峰早已经被打得吓破了胆,把面前的几张纸巴拉巴拉全吃了进去。众人看他吃得很快,又从屋里找出一些纸来让他吃。所幸这些人也没什么文化,家中藏纸很少,不然杜峰可有得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峰才被放出来。他跌跌撞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杜峰心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屈辱,他不相信这周老大还能只手撑天了,就跑到派出所报了案。

说到这里,苏婉亭抹了抹眼泪。男友被打的情形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光是想想就觉得够凄惨的。

“后来怎么样,派出所有没有管?”螳螂侠问道。

“派出所说这个事情只凭杜峰单方面说辞不能取信,当时没有旁证,而周老大一伙又集体推诿。所以杜峰挨打的事情就不了了之。”苏婉亭气愤的说道,“杜峰不过就是贴了贴告示,如果他做得不对,城管要罚要判,我们都认。可是这算什么,关起门来把人家打了一顿,还让他吃了那么多的纸,那么狠狠的污辱他。杜峰回来后受伤很严重,在学校医院住了很久才出院。派出所不管,我们找媒体,媒体刚开始还很有热情,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了了之。我们都很绝望,但是杜峰说,他不放弃,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点公义。”

螳螂侠心想,虽然站在杜峰的立场这事难以接受,但是警方也的确不能只凭一方的说辞就逮捕另一方,如果证据不足还是要释放。而媒体不报道这件事,可能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苏婉亭接着往下讲,杜峰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个事情之后他一度绝望,还很消沉,家教的许多工作也辞掉了。后来他打定主意要为自己讨来公道,他觉得周老大肯定不是寻常人,看他和他那帮同伙的神态和动作,杜峰分析他一定有黑社会的背景。杜峰心想,如果能够找到周老大黑社会犯罪的证据,到时候就不怕警察不把他绳之以法了。

杜峰终究是个大学生,他哪会想到这个世界远没有他想象得那样简单,自己还会为这个错误的决定而断送性命。杜峰现在已知的周老大的所有信息就是那个深宅大院,他向周围的人打听,得知周老大原名叫周郢兴,果然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杜峰在网上用关键词“周郢兴”或“周老大”搜索,却发现他还有一个虚职,是一家名为郢兴贸易的公司法人。而那家郢兴贸易公司的地址,正是他被打的那个地址。杜峰开始谨慎的跟踪周老大,许多次他都几乎被发现,还有更多的时候他把人跟丢。但皇天不负有心人,杜峰终于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这天晚上,杜峰来到苏婉亭的住所,告诉她自己有了重大的发现,还说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让周老大跪在地上求自己,他要血债血偿。那天晚上,他们都很高兴。

“他发现了什么?”螳螂侠问道。

“我不知道,他当时没有告诉我,只说第二天我就知道了,可是第二天他的尸体在江边被发现,接着就有了那一篇有关见义勇为的报道。”苏婉亭说道。

螳螂侠听后沉默,苏婉亭所说的一切终究还是她的推测。但如果她说的没错,那杜峰显然是被人杀人灭口,他发现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证据会让杜峰以为周老大会跪在地上求他?这一切疑团都随着杜峰的死而一同沉到了江底。

要知道苏婉亭说的是真是假,首先需要确定她的身份,螳螂侠问道,“你和杜峰是同学吗?”

“我们是高中同学,我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到W市打工,后来偶然遇到了杜峰。他劝我可以半工半读,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开始准备参加今年的成人高考。时常遇到一些学习上面的问题不明白,就去请教他。时间久了,我们就自然走到一起。”苏婉亭说。“杜峰真是一个好人,现在他不在了,我有三件事情要为他做——一是为他报仇;二是考上大学;第三样,我要生下我们的孩子,让杜峰的生命得以延续。可是现在看来,为他报仇是不可能了。我被海鸥食堂赶了出来,他们肯定是发现了我,我很难再查到什么了。”

“海鸥食堂,杜峰的事关海鸥食堂什么事情?”螳螂侠问道。

苏婉亭正色回答,也算是解答了她出现在海鸥食堂的原因,“杜峰以前跟我说过,周老大很喜欢到海鸥食堂去。他虽然为人十分的嚣张,但在罗素面前却毕恭毕敬、极其谦卑。杜峰怀疑罗素是周老大的后台。杜峰死后,我一心只想为他报仇,那时正好海鸥食堂招聘,我就报名进去。为的就是查出杜峰生前查出却没有来得及告诉我的事情。如果我猜得没错,杜峰查到的周老大的犯罪证据肯定和海鸥食堂有关。虽然我在那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收获。而且,更奇怪的是,我一次也没有看到周老大出现。最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想潜入罗素的办公室查找证据,没想到却被他抓住。我只好说自己是要偷东西,求他不要报警。”

听苏婉亭的这番话,螳螂侠却是十分的惊讶,她与罗素相处的时间虽不多,但每次相处的经历都还算愉快。她和罗密欧的关系要好,心中自然而然的也觉得罗素亲切,可是如果真如苏婉亭所言,罗素是周老大的后台老板的话,那他岂不是比黑社会还黑?“罗素并没有报警抓你,可见他不是坏人。”

苏婉亭却不同意:“坏人是不会写在脸上的。我觉得海鸥食堂的每个人都有问题。罗素很少出现,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刘春假模假样,见到顾客满脸堆笑,见到员工就摆出一张经理的臭脸;还有那个唐鱼,鬼鬼祟祟的在洗手间外面偷看,她知道我有身孕却不说,无非就是想抓我的把柄;就连那些个服务员也都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主意,小黄总在我背后说坏话,她以为我不知道呢?”

听到这里,螳螂侠实在忍不住了。她虽然不奢求人人都喜欢她,但也没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能忍受别人明目张胆的批评。她心想,我知道你有身孕却不说是体谅你,不想你因为此事觉得难堪,可你却搞得像有“被害妄想症”似的觉得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我现在真的很怀疑那个杜峰是不是也是你的“被害妄想症”幻想出来的人物,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算我螳螂侠今天长见识了。“好了,你对那些同事的不良评价就暂且打住吧。这些不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别人过自己的生活,也没碍着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就觉得大家都是坏人。”

听到螳螂侠的批评,苏婉亭的脸色“唰”得变红了,她吐了口气说,“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是海鸥食堂肯定有问题。”

“你回忆一下,现在还有没有更多的信息提供给我。比如杜峰曾到过哪些地方,调查过哪些人?”螳螂侠问。

苏婉亭又回忆了一下子,摇摇头,“这些日子我也思前想后的想,但找不出更多的信息了。我现在真的很恨当初为什么不问清楚,如果知道会这么危险的话,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杜峰去冒险的。”

螳螂侠表示明白,苏婉亭刚才讲了那么一大番话,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螳螂侠承认自己又要多事了,她忍不住问,“你真的打算生下杜峰的遗腹子?”

“嗯。”苏婉亭缓缓的点了点头。

螳螂侠想到了另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康少轩,这个孩子会是另一个康少轩吗?“你有没有想过,未婚妈妈在这个社会上会碰到许多困难?孩子的将来怎么办?如果他执意要个爸爸怎么办?还有,你现在失业了,你确信自己有经济能力抚养他吗?生孩子、哺育孩子,都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将来会遇到许多的难题。你有没有告诉过杜峰的父母孩子的事情,还有你自己的父母,他们生你养你一出,是不是有权利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我不能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不会让我生孩子的。这个地方我也不能住了,如果我总不回去,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我还说要把你们接到W市来尽孝,对不起,我做不到了。”苏婉亭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她在为爱人守候的同时,也不曾忘记对亲人的承诺。只是这个诺言,她已经无力去实现。

作者的话:我也知道这样传稿子效果不好,效率很差。但实在是近期条件十分艰苦。虽然远行结束,但未把电脑带过来,网络也到期了,所幸的是,本文早在夏天就已经写完,现在不过是个上传的过程。十四现在就是在网吧里面传稿子。网吧的电脑很好很强大,但空气很坏很糟糕。为了珍惜生命,十四只有尽量的远离网吧。

看目前的情形,这篇小说会免费到底。不过这样也好,读者们只要有兴趣都能很简单的看下去。

希望大家继续捧场,稍后条件好了以后,十四会保持稳定更新,并有新作奉上。还望到时候大家能帮十四做做宣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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