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色忽的一变,面前是一片浑沌,似是有人在低低呼唤,又似乎只是风在低鸣。手脚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罢了,随他去吧。只是着漂浮的状态委实不太舒服,我想抬起手,意识却不知道纷杂到了哪里,只是不断地后退,像是掉入深渊,怎么都无法挣开。
“你说这世间为什么非要这么多别离?要是有一日,终是要你做个选择,你会选择我还是这天下?”
“谁说的,我就不会离开你……”
“你可是为了这珠子寻我?罢了,我不问,你若是要,给你便是。珠子给你,心给你,命给你,拿去,通通都拿去!”
“你可知,我想要的就只是一个你罢了,一个你…..”
“其实真好,拉扯了这么久,我终归可以离开你,若是有来世,我便不是这珠子的主人,你还会来寻我吗?哦,不要了,若我不是这珠子的主人,我便去寻你。你是知道的,我可以不顾他人的说法,可是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来伤害。我不若你,不能做到那般清冷。”
“不要……”
“我,终于对你不再有奢求,就当作从未相遇吧……”
是谁,耳边的对话忽而清晰忽而凌乱,搅得原本就不甚清明的灵台更加混乱。为什么那女子的声音如此熟悉,却始终像是在天边,怎么都抓不紧。我试着挣扎,周围却像是有层天然的屏障,将我的灵力全部挡回,而我却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高耸的屋顶。不是昆仑,不是漠北,我叹了口气,翻身想要站起,四肢突然传来的疼痛感令已经伸出的双手硬硬的停下。这是怎么回事?额头的汗滴越聚越多,那疼痛却不减丝毫。灵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闯出,想要破茧而出。心底划过一丝阴影,那是什么,为什么会潜意识不想要那东西出来。
“砰。”门突然打开,我抓起桌上的茶杯随手扔了去,来人也不恼,竟徒手接下,笑意吟吟地坐下,道:“没想到你这漠北玄女倒是有几分脾气。”
我抬起头,才看清那来人,一身白色锦服,袖口上有暗金色的花纹,长发没有束起,只是随便找了个带子绑好,脚上是黑色云锦长靴。只是那眉眼,明晃晃的全是笑容让我有些不自在。
“不问我是谁?”那人仰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口气中却没有一丝疑问的模样。
我闻言低笑,道:“想来,你也该出场了,魔君。”
椅子上的那人也笑了起来,我望向这张妖艳之至的脸,魅惑众生,不过如此。他却欺身而至,低声道:“你是没有忘,还是仅仅猜出?”
没有忘?我闭上双眼,却听见自己声音中有丝颤抖:“子清……”
他的手抖了一下,我却有些迷茫的看向他,该是认识的,那种熟悉,像是往生都随着的。这子清二字,从第一眼见他就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好啊,好的很,好,好……”他突然倒退着,手中的茶杯落地而碎,眼中却出现了痛苦之色,“他能够封印的,不过是你不愿想起的。”
封印?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却不等我抓紧就急急消失。我无奈的躺下,道:“你想知道的大概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可不可以离开?”
要尽快回复灵力,骐安和溪羽不在身边,我放不下心来。子清却还是走了过来:“既知我是谁,你可还知道以前的事情?”
“以前,你既知道是以前,又何苦要我想起?”我叹气,原来无论人,仙,魔,生来便是带着贪念的,生生不息,便是修为再高的人也免不了。爱恨嗔痴念,生老病死伤,看开的能有几人。所谓的大彻大悟,不过是将心放空,不爱就不恨,不痴就不念。可是,那样的人们,究竟是自己还是一个傀儡?
子清却兀自开始苦笑,声音中有太多我不懂也不愿懂的东西:“纵使贪念又何如?我只怨一开始竟没能带你离开他,那漫天剑雨,我此生此世都不愿再见一次。”
不舍,伤怀,甚至,还有一丝后悔?我低下头,不要去想,不要想,他如何是他的事情,叶灵,这不探究更多的时候。下巴却被他握紧,逼得我抬起头看着他,。
“够了。”我强压住心底的那丝异样,口气确实前所未有的严厉。“魔君何苦至此?”他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放开了手。房间中一时安静无比。
“我也只能帮你至此,想想那人醒来以后要是知道自己能活过来有我几分功劳,你说他会怎么想?”子清笑着,笑容里却满是狡诈。我心下一冷,记忆中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就知道他不会伤我,可是他与陆明城之间有没有纠葛却无从得知。听他的言语,似是有很深的仇怨。
“只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也肯舍身救你珍视的人了。”子清低声念道,凤凰的耳朵尖,就这样一字不落的听清。他?说的可是陆明城?现在,那以前呢?灵台中又是一片混乱,我伸出手按住太阳穴,想要压制身体各处涌出的疼痛,却只是徒劳。子清似是慌了,连忙走上前,将自身真气传与我,却因一个魔族一个仙族,他的真气在身体里转了两个周天后又原封不动的回到他身体里。他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道:“你身上的灵力竟是他的?”
“是又如何?”我几乎就要睁不开眼睛,却听见他在一旁道:“原来是这样,陆明城,没想到,我居然又败给了一程。”
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论输赢,我还真是又佩服了他几分。他却沉思了片刻,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圆镜,冲着里面张口就是喊:“你小子给我快点过来,要是过不来后果自付。”
我狂抖,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冷漠至极,傲视天下的魔君,看来传闻不可信啊,不可信。
“我道是谁能让你这般失态,原来还是这小姑娘。”屋内突然多出一人,面若寒玉,领口高高的开着,发丝随意飘舞着,口气中却全是玩味儿。子清就是脸红了一下,片刻就恢复了正常,让我甚至怀疑刚刚所见的他那一丝窘迫,是不是只是幻觉。
“好了,调侃的话有空再说,快去看看她怎么了。”
“哦?”
那人挑起眉,向我走了过来,冰凉的手覆上我的脉搏,我一愣,竟就这样任着他去了。他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差,到最后只剩下苍白。
“谁为她下的如此深的封印?”
“还用说,只有他。”
“可他这又是何苦,不是知道以她之姿早晚都能自己解开的。这样繁杂的封印,会耗费太多灵力,难怪他直至今日也醒不过来,非要她到这海渊来取这妖界之石。”
最后只听见子清轻叹了一声,我就被全身的疼痛拖到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