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我都揉了好多天的面了?”七色垂下眼帘,一副委屈的模样。
江采薇看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跟她学厨才短短时日,称呼由江姑娘改为采薇就罢了,居然还跟她撒娇。
“揉面是基本功,你才揉了几天?老娘我都揉了大半辈子了。”江采微气呼呼的瞥了一眼作可怜状的七色。
这家伙,怎么就生着一副让人调戏的脸?呆在厨房和食材打交道真是可惜了,若是到百花楼定能稳坐花魁之座,听说百花楼男女通吃呢。
七色见江采薇生气,也不畏惧,用手轻捂嘴轻笑道:“采薇才十多岁,怎就自称老娘?何来的大半辈子?”
“哼,你少管,揉你的面去,你羞答答的样子,外人见了,还以为我调戏你呢!没事离我远些!”江采薇瞪了他一眼,端起刚弄好的豆腐脑去水井冰镇了。
“玉娘,为何采薇如此不待见我。”七色摸了摸自己细嫩的脸蛋,虽比不上公子妖孽,但自认也不错。
玉娘满眼笑意,用手比划了一番。
七色瞧了好一会,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了然道:“她竟以为我是奸细?难怪如此讨厌我。”
玉娘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手头上的事。
午饭过后,每人喝一碗豆腐花,在炎热的夏季着实让人爽歪歪了一把。
“采薇,七色发誓,如果我是来偷师的,定然不得好死!”七色凑到江采薇身边,煞有其事的举手立誓。
江采薇刚喝了一口豆腐花,见这家伙往自己身边凑已不乐意了,居然还像猜了她的心思一样,立了誓!以为发誓就了不起了,这种骗人的把戏只有古人相信,她信了才有鬼。
“你不得好死有什么用,要咒就咒你家公子不得好死!”
“啊!?”七色撇撇嘴,然后,小声嘀咕道:“采薇话说得好毒,七色不会咀咒公子的,同样的,以后,也不会诅咒采薇的。”
“你说什么?”江采薇只听到了前半句,后面的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
七色展颜一笑认真道:“总之采薇相信七色就是,七色不是奸细,真的不是。”
江采薇有些汗颜,难道自己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了想打算就此打住,便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就是,用不着立誓。”
因为天气的原故,到了午时,众人都没了精神,蔫蔫的。蓝溪看店,江采薇挺不住去睡了,七色见面团够用了,便偷空跑回去一趟。
七色跟江采薇学厨之后,便在镇上租赁了一座宅院,宅院适中,四间厢房,一间堂屋,天井宽大,前任租户在天井栽种了花草,有丁香,茉莉,蔷薇,菊花,月季。丁香的花期已过了,枝头上只留下淡淡的余香,而红艳的月季和粉色的蔷薇才刚开放,花香引来了蜜蜂和蝴蝶,蜂忙蝶舞,花团锦簇,这一派美景给安静的庭院添色了不少。
七色推开院门,院子一改往日的安静,厨房上方绕着炊烟,院子里有人在劈柴。
劈柴的人五官俊美,轮廓分明,一脸英气。可惜的摆着一张棺材脸,生硬冷冰。
“洛城,你与谁一起来的?”七色喜道,叫洛城来自然不是让他去百花楼的,而是让他来照顾公子的,他白日里没空,这几天都是晚上拿了许多面食回来,留着第二天吃,天气热,有时候味道不甚好,公子一见他便抱怨。
“七色,你回来了。”厨房里走出一个女子,十六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挑,着妃色的衣裙,皮肤有些黑,五官生得极好,可惜的是左脸有一条五寸左右长的蜈蚣疤痕。
“嗯,芸烟!”七色扬了扬眉,绽了大大的笑脸。
芸烟抿嘴一笑,如娇莺细语:“午饭做好了,帮我端出去吧。”
饭桌摆在堂屋,七色帮忙把饭菜摆好后,芸烟已扶着花绛云坐到主位上了。
“往日怎么不见你午时回来?”花绛云吃了好几日的馊食,看七色十分不顺眼。
七色讪笑:“今日采薇午睡,才得空回来。”
花绛云冷哼了一声,喝了一口香喷喷的鸡汤,继续数落道:“至于嘛,一个胖妞罢了,怕成这样!”说完,还给了七色一个我看不起你的眼神。
“七色,也喝些。”芸烟为七色盛了一碗鸡汤,端到他面前。
“我吃过了。”七色把汤推给洛城,洛城也不推辞,接来喝了。
三人默默的吃过午饭,芸烟收拾碗筷,几人移到院子里的阴凉处摆了桌子坐下说话。
“这一路过来,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洛城淡淡的道。
花绛云皱眉,“趣事?”
“七皇子逆谋篡位被告发,赐死!湘贵妃以死相逼,皇帝为安抚贵妃,最终下旨将其徙至青州城溪山县。七皇子党贬官流放的不在少数,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是,青州城的楼知府被贬至溪山县,从四品降到九品。”洛城依然语气淡漠。
花绛云却放声大笑,“天助我也,一个被打了牙的老虎还能有多嚣张,那一万两的黄金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都被徙了,难道太子还不罢手吗?”七色闷声道,本是同根生,为何残忍至此,不留余地。
“你未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只要是皇子,就有资格登上皇位,太子如今还未登上宝座,任何一个皇子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楚文泽处处与他作对,不说被徙,就是死了,恐怕他也恨不得再捅上一刀。”花绛云嘴角含着一丝讥讽,古往今来,要说无情,有谁比得上帝王家。
“那我们为何要助纣为虐?”
花绛云冷冷望了一眼七色,厉声道:“你不要忘了,前一次我们已暴露了身分,就算七皇子不追究,那七煞门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七煞门多次行刺楚文泽不成,只要我们成功了,他们才会对我们有所顾忌。”洛城拍了拍七色的肩膀,“七煞门,出了名的欺弱怕硬!”
七色有些落寞,轻轻‘哦’了一声后,去墙角摘了几枝蔷薇,转身对花绛云道:“公子,我出去了。”
“你出去还得摘花?”花绛云有些气馁,那胖妞到底有多能耐,这么轻而易取就收服了他的手下。
七色擦了擦额上的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给采薇的,我猜她或许会喜欢。”
“一个胖妞,哪配得上这蔷薇!”花绛云有些无语了。
“公子,采薇很可爱的。”说完,匆匆出门去了。
洛城看着七色离去,转身生硬道:“七色适合过安稳平静的生活,他心太软。”
花绛云一口气喝下了茶,放下茶杯叹道:“我何尝不知,既然他喜欢,就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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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县县令不知走了什么****运,做了知州,听说新的县令曾是知府。”顶呱呱美食店外两位客人一边吃凉拌面一边小声闲聊着。
江采薇与蓝溪换班,蓝溪初来癸水,疼得哇哇叫,如今正休息着呢。她耳尖,听到了那两人的谈话。
“二位客官,谁被罢官了?”江采薇凑过去有意无意的搭讪。
其中一位大胡子汉子是经常砍柴来卖的樵夫,而另一个身着旧的青布衫,看起来有几分斯文,是茶楼里的说书人。田螺镇地处偏远,朝堂上的消息多数是来往的客商带来的,而茶楼,酒楼等地客商最多,故而消息灵通。
“小姑娘,这你就不知了,这事儿是今早从京都过来的客商说的,七皇子密谋夺位被揭发,竟贬到我们溪山来了,这楼知府,本是青州知府,听说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不知为何也卷入了皇权纷争,唉,可惜了!”那有几分书卷气的中年男子摸着下巴的胡须,长叹了一声。
“姐夫,这朝堂的事儿与头上青天一个样,一天晴一天雨的,我们小百姓只管好好过日子就好了,你也不必感怀了!”大胡子劝了几句,转头对江采薇说道:“小姑娘,帮大叔打包两份烧卖,要生的,回去蒸了趁热吃才好吃。”
“哎,好的!”江采薇应了声,起身拿了两份烧卖。
“咦,这比往常了一倍啊!”大胡子一看比起以往份量似乎多了些,以为江采薇秤错了,好心的提醒道:“小姑娘,莫是秤错了,大叔可不能占你一个小娃娃的便宜啊。”
江采薇笑着摆摆手道:“大叔常常照顾我们的生意,这是送给你们的,以后还请多光顾啊!”
大胡子开怀一笑,豪爽道:“一定的,你们店的东西既好吃价钱又合适,我吃了一次就恨不得天天吃咧!”说着,付了钱。
“姐夫,这一份拿回去给我姐!”大胡子拿出一份给那说书人。
“你赚钱不易,不用每次来都买东西,你姐想吃什么,由我买了便是。”
“这是给我姐的,又不是给你的,拿了就是,我回去了。”大胡子把烧卖往说书人手上一塞,转身走了。
江采薇一旁看着,觉得很温暖。
“采薇,对不起,我回家了一趟,有些事,所以耽搁了。”七色捧着几枝粉色的花,愧疚的道歉。
“下不为例!”江采薇见他满头大汗的,就不再追究了。
“你拿着,我来收拾!”七色没想到江采薇这么轻易放过他,见她要收拾碗筷,忙抢着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