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打鸣第一遍的时候,夕拾就悄悄地起床了,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便往厨房去做早饭了。
她打算和头一日一样做好饭菜就直接去手工坊不等他们。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颜回,所以在有勇气和颜回见面前,她打算能躲还是先躲着先吧。
可是没想到千算万算夕拾没算到景略今天也起的那么早。
端着餐盘刚踏进饭厅就看见景略一手撩袍坐在主位显然是刚到。而她的相公颜回正对着景略耳语几句后往大门的方向走来,看样子想帮她端菜。
看着颜回步步走近,想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夕拾咬着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低着头把餐盘递给颜回然后绕过他身边往景略的左手边坐下。
如夕拾一样,其实颜回也同样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夕拾,在夕拾低着头避开他的时候,他也同样低着头,错开目光,只是夕拾不知道而已。见夕拾没有理会他,颜回舒了口气:这样也好,就当没发生过吧,他想。
端着餐盘把菜一样样地摆放到桌子上然后在景略的右手边落座。
“爹,早。”夕拾礼貌的请安。
“小拾啊,要你每天起那么早帮我们做饭幸苦了,你多吃点。”景略笑眯眯地夹了一筷子醋萝卜条放在夕拾的调羹上。
“谢谢爹。”夕拾夹起萝卜三两口吃掉端起着粥大口大口喝。
这两人有古怪,平常每日吃饭都有斗几下嘴,今天怎么都那么乖?闷声不响地喝粥呢。难道是吵架了吗?可看样子又不像,这副样子不像吵架……倒像是在难为情?
可是结婚小半年了,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呢?新婚第一天没见到他们难为情,如今都成亲几个月了这两人在矫情什么呢?
“小拾你很热么?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景略狐疑地问。
“爹,我没事,是粥太热了,水汽熏的。”那么尴尬地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夕拾只好随便编个借口。
“哦?是这样么?”景略摆明不信,吹开粥上面的那层米糊,用调羹舀了一勺粥喝,粥入口只是温暖罢了并不如夕拾说的那么烫。
“爹你这碗是放凉了的不烫,我这碗是刚舀出来的很烫呢,而且今天天气是好热啊。”夕拾左顾右看,希望找到一个可以作为她说天气很热的佐证,视线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后终是不小心的把视线落在了颜回那里。
看到颜回,夕拾就气不打一处来,发生那样的事情是两个人的责任,凭什么他可以置身事外,自己则要在城主爹那里疲于应对。这么一想夕拾的嘴巴就快过了大脑:“爹,你看颜回也热的脸红了呢?”
这话夕拾前面说的很得意,后面反应过来很失意,最后她想找片最近的沙滩把自己给埋了: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就是说有凤凰在天上飞过也好过继续在脸红问题上多做文章啊。
闻言景略转头看向他儿子,不看没发现一看吓了一跳,刚才还神色如常的儿子在夕拾进来后脸上就浮起可疑的红晕,他的脸果然红的很彻底。
颜回还会露出这般青涩的样子,作为父亲的自己是多久没看到了呢?景略很感叹:这儿子从小就少年老成做事稳重,做什么都极有分寸,在他脸上除了严肃和一本正经,很少能看到惊慌失措地表情,更遑论其它。身为一个年轻人表情匮乏地比他这个老人还不如真叫他这个做父亲的担心。
不过自从夕拾来后颜回的表情开始多变起来,当然不是高兴什么,而是无可奈何跟气恼,可即使如此景略也很高兴,因为这样的儿子有生气多了。
这样的颜回总好过以前微笑还带着疏离感地他,就为这景略也很感谢夕拾的到来。
忽略掉夕拾那句:天热的脸红这句很有歧义的话,颜回搁下碗筷恭敬地对景略说:“爹,今日天气的确有点热了。”这话颜回说的很诚恳且镇定就好像魏晋今天真是很热一样。
夕拾在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最让人无从反驳的谎话就是自己说的斩钉截铁摆出一副不容他人质疑的样子。
颜回的段数果然要比她高好多啊,一句话完胜。
明明魏晋一年四季如春若非忙碌或者奔跑,在这里想出点汗可真不容易。更别说热的脸红这句话了,脸红可以是害羞或燥热,但决不可能在寅末卯初的大早上安安静静喝粥的时候就无故热红。
这孩子还以为这样说就能让自己相信了?除了夕拾那个丫头不了解你,作为父亲的景略还能看不透颜回的斩钉截铁下的心虚么?
不过何必要刨根问底下去呢,一个是儿媳,一个是儿子,他夫妻二人的事情就由着他们去好了。自己可以做主他们的婚姻但他的权利仅限于此,他们夫妻两人的其他事情他可以跟着打趣却不能深究。
“是啊,不知为何魏晋的天气突然这么热了,连我也觉得冒汗。”景略也跟着说谎不眨眼顺着颜回说。
夕拾傻眼,这叫儿唱父随么?谁说今天天气很热的?明明就和往常一样嘛?
果然话题因为尴尬还是没有话题继续不下去的时候,扯天气是最正确的谈话方式。
接着夕拾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俩父子就着魏晋的天气问题开始讨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