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论颜回怎么试图找话题和夕拾说话,夕拾都没有再吭声。
回到司徒府去请了大夫回来给他包扎伤口,除了对司徒景略说了几句,夕拾就没再理过颜回。
我不能拿你如何,但我总可以保留和自己生气的权利吧?夕拾闷闷地想。
去厨房做了碗面条端给颜回,然后把昨天晚上备好的食材烧煮一番端到饭厅和景略一起享用。好歹是重阳节,总不能让节日就这么草草地过去。
到了第二天,做好早饭供他们吃完,洗好碗筷。和景略打声招呼,夕拾又恢复到过去田里和司徒府两边跑的日子了。
夕拾算是明白了,在这个陌生地地方,女子最好自强些。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欺负,而自强地定义她认为就是能养活自己不靠任何人。
吃软饭也许会被人瞧不起,而夕拾作为一个吃软饭的姑娘更觉得像是一颗刺。
这刺不是长在肉里,而是长在心里。平白接受别人的恩惠,是她从小就没有的习惯。
看着小番薯苗长的那么慢,她就有些着急和郁卒。这可是唯一能证明她能力的希望了,虽然这里没有一个熟悉的家人和朋友,但她还是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夕拾用葫芦瓢舀出一瓢水,一点点地往番薯苗上浇,嘴里还念念叨叨:“小番薯,你快快长,长大了可以让我赚银子。小番薯,你快喝水,喝饱了才有力气生长。”一首小宝贝快快睡就这么被夕拾唱的不着调了……
“司徒夫人,司徒夫人。”远处传来地叫唤声让夕拾放下了葫芦瓢,起身循声望去。
来人是附近的农户:李承泽。因他的田都在附近,因此夕拾和他算是熟悉。
“李大哥怎么了?”夕拾有礼地问。
“是这样的,司徒夫人,我刚从集市回来,碰到城主在找您呢。好像是府上有客人来访,让您回去待客。刚好我也正要来田里,于是城主就拜托我了,让我告诉您一声让您赶紧回去。”李承泽憨憨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的嗓门过大。
“这样啊,我晓得了,我现在马上回去。刚才劳烦李大哥了。”夕拾做了一个礼表示感谢便急匆匆地走了。
不知道是什么客人来访呢。不过管他的,反正不会是来找自己的。自己顶多是泡泡茶,做做饭。
到了司徒府,夕拾才晓得自己猜错了,来人不是找司徒府上的两个大男人,而是来找她的。
进了大厅,首先便看到景略坐在首位上。两边位置上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夕拾昨天登山刚认识的女子,其中也有几个陌生。
她们怎么来了?夕拾压住满腹地疑问,向景略行了个礼:“爹,您找儿媳何事?”
景略正坐地浑身不舒服,让他一把年纪的老人陪着这些年轻的姑娘就是喝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实在是无聊透了。颜回去私塾上课去了,自己不出来接待,家中又无人了。
所幸夕拾回来了,他赶忙站起来说:“儿媳啊,你回来正好,这些客人都是来找你的,我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招待客人,莫要怠慢了她们。”
“是,儿媳知道了,爹您慢走。”自从来了魏晋,夕拾是越来越有礼貌了。
“嗯。”景略对夕拾点点头,然后对着众人说“你们随意,老夫就失陪了。”
女子们也都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城主慢走。”
送走了司徒景略,夕拾来到和她相对比较熟的采蓝面前疑惑地问:“嫂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呵,都是怪弟妹你做的糕点太好吃了,让我夫君念念不忘,为了给夫君解解馋,我这不就来拜师了么?”采蓝一边笑着说,一边牵着夕拾的手来到众人面前。
“这些都是书院里夫子们的家眷,弟妹想必都还记得。她们也是尝了弟妹地手艺,忍不住来拜师的。至于这几位,都是听我们夸赞你的手艺,也想过来瞧瞧看。弟妹不会介意吧?”采蓝都把人带到门口了,夕拾说介意也没用,而且也没必要介意。
“怎么会,我一人正无所事事闷的慌。幸好嫂夫人带大家来做客,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呢?呆会莫要嫌弃我手艺不精就好。”夕拾客客气气地说。
“弟妹谦虚了,那日弟妹的手艺,我们可是有目共睹的。”采蓝眼角扫向众人,示意她们说话。
“是啊,夫人的手艺,我们到现在都还在回味呢。”众人很配合地点头。
采蓝满意地点头,转了话风:“弟妹我可否叫你闺名?弟妹弟妹叫着不够亲切,你若不弃也可叫我采蓝姐就好。”
“采蓝姐喜欢如何称呼就如何称呼就好。”不过是个称呼,人家喜欢如何被称呼,自己就顺着好了。
“大家这边请,厨房在这边,请随我来。”夕拾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方向。
到了厨房,夕拾一样样地把做法教给大家,很多闻所为闻地做法,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做法虽然新颖,不过做出来的味道让大家交口称赞。众人都是尽兴而来,尽兴而归。
回去地路上有位女子问采蓝:“采蓝姐,你为何让大家今天来找司徒夫人?这么着急实在不像你的性子啊。”
“我也是打算迟些天再来的,不过我夫君今日下课早,他告诉我是秉善公子拜托我们来陪陪他夫人,说是他夫人初到魏晋怕她一人太过寂寞了。”采蓝对秉善的印象不深,只觉得这人性情应该很淡,如今看他能这么体贴夫人便又觉他是难得的好男子。
“那司徒夫人真是有福了,嫁了这么一个关心她的夫君。”女子颇为羡慕地说。
“谁说不是呢……”众人越行越远,声音逐渐淡去。
到了午时,夕拾做好饭菜的时候景略才回来。此前颜回拐着脚在夕拾面前走了不下十次,夕拾也没施舍个眼神给他。
夕拾不能拿他如何,但她可以选择无视这个人。如果某人让她很生气,她不会骂这个人,也不会打这个人。她只会不理这个人,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当没听见没看到。
把他当成空气,除了必要的交流,她是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给别人。
夕拾重阳节那天糕点的份量做的还是很大的,食盒并没有装多少走。本来就是打算回来的时候和景略一起吃,结果昨晚忘了。
今天采蓝们来做客,她才想起。于是端上来给景略尝尝。
景略吃了后对夕拾提了一个让她很懊悔地提议。
“儿媳啊,其实你不必等田里的那点收获,凭你的手艺做些糕点卖到茶楼酒肆想必会很受欢迎啊。”
夕拾傻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啊。这么好的创业机会差点就溜走了。
“爹觉得很好吃?”夕拾没什么信心地问。
“嗯,你做的糕点味道很特别,想必整个魏晋都是独此一家,这样你就没有对手了,生意岂能不好。”景略很有信心。
夕拾这会心都凉了,独此一家,独此一家……
今天她教了不下十人,这十人再教十人,一传十,十传百。自己手艺特别也没用了,人家都会了。
夕拾懊恼地想用头捶桌子,我好歹也给自己留一手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景略还不晓得夕拾教别人做过糕点。
“爹,其实早上找我的人就是来学做糕点的。”夕拾很无力地说。
为啥她们不晚点来,好让自己有准备,能留点底。
颜回听了,默默地把头埋在碗里,原先打算告诉她是他找人来陪她解闷想讨个好的想法,就这么埋回肚子里。
“什么?那你全教了?”景略痛惜地问。
夕拾沉重地点了点头。
曾经有个赚钱的机遇摆着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现在失去了我不单后悔地想用头捶桌子,还想哭。
她寻遍可创业的机遇其实一直在她手里,可惜最后被她自己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