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露娜还是校长都自觉愧对了奎雷利,然而他害死了约瑟,这是不争的事实。
露娜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要杀死他还是不杀,若果不杀他就是对不起约瑟和艾佩儿,可是要杀了他,自己又真的下不了手。
在这件事上校长比露娜来得决断,很快就做了决定,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只是一个单纯的动作,却令奎雷利侧面不敢看他。
“奎雷利,过去有很多事,是我们愧对了你,可你已经向我们报复了,而我们也没什麽欠你的,你走吧!从今以後,我们就是真正的陌生人了。”
奎雷利听後,身体微微一抖,怕是心里受了不少打击。有些说话在心里想了千遍百遍,可和亲耳听到是完全两回事。
夏亚、伊和饱尔兹都不禁惊讶於校长的气量,但他们有所不知的是校长的用心,在这一点上露娜比他们三人了解得多。校长是以奎雷利父亲的身份说这一段话,而不是以约瑟父亲的身份说的。
其实露娜也是十分纠结,要杀死自己的青梅竹马兼初恋情人,或许不难,但是要杀死一个为自己牺牲很多的男人,就非常困难。
同样地,校长看着奎雷利长大,又怎能下得了手杀他?失去一个儿子已经够了,还要再失去一个,他就真的承受不来。死去的儿子他已经救不回,可变坏了的儿子还是有补救的可能。与其让他死在这里,倒不如放他走,从此各不相干。
“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不会的!这一生都不会!”奎雷利看了校长一眼,然後转身离去。
夏亚这才发现他受伤的脚踝,一直都在流血,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饱尔兹,他那把匕首到底是用什麽做的,竟然可以令人伤口不能止血。
饱尔兹却一脸臭美,似乎在叫夏亚别要太崇拜他,夏亚回了他一记白眼以示不满。
事情就这样落幕,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对陌生人的做法,既然对自己人狠不下心,就唯有宽容处理。
奎雷利因为脚踝受伤行走不便,慢慢地一步一步离开,他流下的血在地上印出一个个脚印,校长看着血色的脚印心酸起来,不如从何时开始他就像这些脚印一样,一步步的走远了……
露娜看着奎雷利狼狈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恨不得杀死他,然而她清楚记得那个女孩说过死去的人回不来,所以就算杀了他也只是徒添一份伤悲罢了。
奎雷利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好,他已经没有家了,现在回组织也是接受处分,这次死了那麽多手下,上头不会让他活着的。他悲凉地轻笑,原来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他的存在,他有点想念以前的日子呢……
或许是上天怜悯他,也可能是惩罚他。
谁也想不到,晕倒在一旁的艾佩儿会这麽快醒来,也没有人预料到饱尔兹会不阻止她,更叫人惊讶的是奎雷利自己迎上剑尖。
剑贯穿奎雷利的腹部,校长和露娜的心彷佛同时被刺了个洞。
“不要,艾佩儿!”校长声嘶力竭的大叫,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
奎雷利看着艾佩儿,她有着和约瑟相似的容貌,“好!很好……”这样就好像是他亲手杀死自己一样。
艾佩儿握剑的手抖得利害,鲜血不断沿剑而下,染红了苍白的双手。
奎雷利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放在艾佩儿的头上,动作很是温柔。艾佩儿身子一抖,徘徊在眼眶的泪水不停落下,苦涩的泪水与温热的鲜血混在一起。她还记得奎雷利叔叔,这个总是温柔地抱着她的人,也记得他悲伤的眼神,还有越来越冷漠的背影。
然而,就是这个温柔的人杀死她的父亲,她绝对有杀他的理由,但是为什麽会觉得愧疚呢?
奎雷利的视力开始模糊,失血过多令他无法站立,校长跑过来接住他。
奎雷利看着校长,露出笑容︰“你很恨我吧……把你宝贝的儿子杀死。”
校长哽咽道︰“你会没事,我现在就带你去大圣堂。”
奎雷利紧抓着校长的手,拼命摇头︰“我不去!太辛苦了……已经不想活下去。”
校长的泪水滴在奎雷利的脸上,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奎雷利看着艾佩儿,喃喃自语︰“你知道的,我在等你报仇,每晚我都在想你会来吗?”他把艾佩儿看成约瑟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奎雷利快要死去,因为他连维持意识都做不到。
艾佩儿捂着嘴巴,她害怕他的眼神,手上的鲜血似乎在控诉她做了一件无可挽救的事。
艾佩儿转身就跑,却被院子的门槛一绊,重重摔倒在地,她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快速站起来,然後头也不回没命地跑,就像是身後有可怕的东西追着她一样。
这次不用任何人提点,伊自觉地追了出去。
校长看着奎雷利,声音平静而坚决︰“我不会让你死的。”
下一秒,校长和奎雷利在众人面前消失。
饱尔兹很快就知道校长的意图,“糟糕!他去了大圣堂。”受了这麽重的伤,普通牧师根本无能为力,除非是元老级别的人出手,该不会校长直接去找教皇吧……
兹事体大,他要马上找人帮忙,於是急忙下令︰“露娜快去大圣堂,不要让校长独自一人!夏亚快把院子收拾好!”
夏亚看着一地的屍体,叫她如何收拾啊!
饱尔兹在一瞬间发了几封信,夏亚终於明白为什麽他写字会这麽快,原来他用几个分身一起写的,看来他是在找救兵。
饱尔兹离开得很仓促,他的语速极快,夏亚差点听不懂他的说话,“我去把伊和艾佩儿找回来,这里应该没有人埋伏,有什麽事就扔炸弹,我马上赶来。”
好吧……现在整个院子就剩下夏亚一人,要她独自收拾二十多具屍体,实在太过份了。
夏亚搔了搔头,无奈地叹气,现在怎麽办好呢?
把屍体烧掉?不行!光是那熊熊火光就能把人引来,更不用说烧屍时产生的大量浓烟。
把屍体扔到井里?不行!数量实在有点多,只怕还没丢完,井就已经被填补了,而且日後要是清理出来,也实在过於呕心,恶臭也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她会魔法就好了,轻而易举地挖个大坑把人埋掉,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家院子埋下那麽多屍体,好像有点不太好。
夏亚叹了口气,唯有用这个方法好了。
饱尔兹把二人带回来,却发现院中乾净得叫人惊讶,他皱起眉头,心里起疑,清理速度未免得太快了。
他有点紧张的叫︰“夏亚!”
“怎麽了?”夏亚从屋里探出头来。
饱尔兹松了口气︰“屍体呢?”
“都在这里。”夏亚摇了摇黑色手镯。
饱尔兹一口气提不上来,被口水呛着了,他一边咳嗽一边竖起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