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空青急了:“要不然,我们医馆在小妹病愈之前关门不开,绝不让人有机会受染!就放我们进去吧!反正我们家医馆就在城门边,绝不会害了人的!”
信都是个小地方,两年前曾爆发过一阵规模很大的天花瘟疫,城中死了许多人,那场冲击到现在都没缓和过来,守卫自然不肯同意。
好说歹说,这关还是过不了,一家四口无可奈何,站在城门口商量计策。
“要不,再回城外流霞山的破庙里住一宿……”廖明钊提议,说到一半他就摇头把自己的想法否决了,他们是为了采药才去流霞山的,如今药采足了没去的必要,专程去十多里远的破庙里借宿实在太划不来了。
胞胎兄弟俩也跟着出主意,廖空青胆子大,说可以在半里外的荒宅“万家大院”里睡一宿再想办法,廖玉泉胆子小,不敢在那据说闹鬼的万家大院里睡,提议到城南的龙光寺去借住。
听到他们要到龙光寺借住,那两个守卫中年轻的那个没好气儿地开腔道:“龙光寺里香客那么多,你们去那不是要害人么?!要去就去个没人儿的地方把病养好了再回来!”
说着,他抬臂指着不远处被三棵古树环绕着的荒废宅院,那就是万家大院。
那守卫家中就有人因为两年前的天花灾死了,廖明钊和廖空青廖玉泉知道这事儿,理解那守卫发火的缘由,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脸。
廖银杏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只见到那城门守卫不通人情,当即恼了。
她用舌头推开口上的布带,气鼓鼓地瞪着那年轻守卫:“不进就不进!我懂了,让我这个可怜病人在鬼屋病死你就满意了是吧?!”
说完,廖银杏撑着力气大步走向那万家大院:“爹,大哥,二哥,银杏累了,不想折腾了,就去那万家大院住上几日又能如何?!银杏有菩萨保佑,还会怕鬼不成?”
见一向温懦老实的小妹在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之后变得强硬许多,廖空青无奈跟上她保护着,廖父和廖玉泉在和那守卫道歉之后也跟上了廖银杏,走向那万家大院。
……
一进万家荒宅,廖银杏方才的怒气就都消了,转而的是后悔万分。
这宅院不小,一进门是一花园,有小湖有廊亭,虽然杂草丛生但也能看出从前是个很雅致的院子。再往后是一大厅,穿过大厅是一四合院,破落的不成样子,屋顶上都长满了一尺多长的野草,也不知到底多久没人住了。正房靠墙两侧有两道小门,通往后院,至于后院有什么廖银杏他们四个不敢去看,也没兴趣去看,万一是一块坟地的话他们这一宿就更睡不踏实了。
院子破落凄凉,没有半丝人气儿,环绕在宅院周围那三棵茂盛大树也挡住了一半阳光,加上如今太阳西坠本就光线不足,使得院子里阴气森森,令人汗毛倒竖。
一阵风吹过,树叶悉悉索索响动的声音就仿佛有人在窃窃私语一般,说不出的瘆人。
见这荒宅竟如此阴森,廖银杏心里已经悔了,但她骨子里还是不信鬼神的,硬拽着父兄们进了正房,开门放了一会儿灰,而后廖银杏摸索着找到了蜡烛点燃。
按理说有光就该不怕了,但看清屋内状况后,廖银杏反倒嘴一撇,吓得哆嗦了一下。
只见满是灰尘的房间里只有一套破桌椅,一张破架子床,一个破书桌,一个破衣柜,其它的啥也没有,估计值钱东西在宅子空的时候已经被谁都拿走了。
但床上却是帘幔铺盖俱在,可那床里面却到处都是一片片紫黑色溅污,如血迹般,被子上也有几道明显的利刃划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廖银杏和廖空青还好,虽然怕但还不至于惨叫,而廖父和廖玉泉就不行了,见了那架子床后父子俩立刻抱头痛哭,哭喊的比鬼还瘆人!
见廖银杏一脸茫然不解,廖空青咽了口口水,低头在妹妹耳边道:“这个……银杏,你脑子烧坏了,所以可能忘了……万家大宅之所以会荒废,是因为五年前万家一家人被强盗杀了,一家十六口,外加两条狗,没有一个是全尸,大都是在睡梦中被杀死在床上了……”
“哈……原来如此……”
廖银杏讪讪笑着,心里劝说自己:“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怕的嗓音都有点抖,但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向那床。虽然双手已经在进万家大院的时候松绑了,但她也不敢拿手去碰,而是用脚丫子远远够下床幔,将床内的惨状遮了起来。
遮完后,感觉好多了,廖银杏和廖空青心里舒坦了些,提议到院里寻些稻草垫着睡。
廖父和廖玉泉依旧不干,哭着喊着要换房,在廖空青的劝说下他们才放弃了那个念头,毕竟这宅子里死了十六个人,其它房间估计也都死过人,换了和没换也没区别。
这两个眼泪不值钱的男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答应让廖空青出去找稻草,而他们和廖银杏则守在这间屋子里。
廖空青是家里胆子最大的,找稻草的活儿自然他比较合适,他也没推脱什么,转身就出了正房。
廖家三人忐忑地等待着,没一会儿后,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以为是廖空青回来了,三人同时抬头看向门边,这一眼,却惹得三人同时尖叫出声!
只见门前一道白影闪过,匆匆之间虽看不清容貌性别年龄,但能看出他是披头散发,脸如腊月雪一般,毫无血色可言!
这下廖银杏也不装坚强了,哭的哭叫的叫,三个人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门外传来廖空青关切的声音,而后廖空青抱着一大捧干稻草出现在了门边:“怎么了?!怎么了?!你、你、你们莫非是看到什么了?!”
见爹和弟弟只顾着哭,啥也不答,廖空青看向廖银杏。
廖银杏强作冷静,脸色却吓得苍白,说出的话也丝毫不冷静:“只是一道白影而已……应该只是一只塑料袋飞过去了吧……嗯,绝对是塑料袋!虽然有头发有脸的,也一定不是鬼……”
没工夫去追问“塑料袋”是什么玩意儿,廖空青放下稻草扭身出院,双手叉腰扯着嗓子怒骂道:“谁?!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他大喊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子,见喊了半天没反应,他回房,关上了门,强扯出一个笑容:“你们一定是看错了,咱们先睡吧,三个大男人呢,阳气足,鬼不敢进来的!咱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再想办法找别的住处……”
几个人应着,在角落里铺好稻草,在互相安抚之中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