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我们用剩余的时间对我家附近的公园做了一个小小的巡礼。
遍寻整个公园没有寻到一个可以坐的长椅之后,我们只好坐到了湖边的草地上。他的肩膀靠着我的,手依然覆盖在我的手上。
“我像长跑的人终于跑完全程一样。”赵俊朴说。
“很累吗?”我问。
“是啊。很累,最累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白。”他笑着,然后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所以,让我这么累的人该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为什么不是安琪?”我忍不住好奇。
他笑了,然后说:“不是我要的。”
“你怎么知道什么是你要的?”我更加好奇。
他拉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这里啊,”他笑着说,“有一天突然这里疼痛起来,又焦虑又幸福,又恐惧又烦躁,除了要到手否则没有办法缓解。于是就知道了。”
“有那样的时候吗?”我有些惊讶。
“有。”他叹气,“你去旅行的时候,每天我去你们小区,看不到你的灯亮起来,觉得自己像失落了什么似的。找不到你,又不知道该怎么找,又不能要求你不失踪,直到再次看到灯亮起来,但是又拼命的想见到你,守在咖啡馆和小区门口,快疯了的时候。——这样就知道了,除了没有办法治疗这个病。”
“我根本不知道。”除了从心里涌动着的热潮,更重要的是惊讶。
“如果你知道就该死了,那时候你正在拼命的把我推给安琪。”他冷哼一声,带着无限委屈,“爬山回来,我都想好,要放弃的。结果你做饭给我的时候,我放弃的心就动摇了。”
“我也很后悔做饭给你。”我叹气。
“那天你站在我面前那么半天想什么呢?”赵俊朴狡黠地笑着。
“你没睡着吗?”我继续惊讶,“我以为你是睡着的。”
“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我怎么会睡着。”他揽我入怀,“马拉,我想这样抱着你,已经想很久了。”
“所以不用征求我同意就这样做吗?”我没有反抗,但并不代表欢迎。
“我们是裸露的河床上的小鱼,恐惧而孤独,现在,终于可以互相拥抱着活下去了。”他紧紧地抱着我,这样说。
我心里一动,酸涩地感觉袭击了我的鼻子。
“但,庄子说了,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尝试着推开他,但是未果。
“他婚姻不幸,所以才这样说。”赵俊朴笑着,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和你,要幸福。”
是吗?会幸福吗?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直这么迟疑呢?这样的赵俊朴,我能给予他的是什么呢?我能像他要的那样爱他吗?如果我厌倦了呢?
我有太多的问题,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于是,从事实上,我们就这样相互拥抱着,宛若一对真正的情侣。
等到夜以深的时候,我们终于散步到我家门口。
“今天,”赵俊朴笑着说,“不会要求留宿这里。”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好奇他的脸皮之厚,但是他却已经不由分说把我用力拥在怀里。
“会有一天,”赵俊朴说,“会有一天,赶我走都不会走,把门锁上也会踹开,或者找到警察理所当然地撬开门锁。”
我伏在他的肩膀上不禁失笑。
“但是,”他把我推开到一尺的距离,微微俯身,对着我的眼睛,“我今天可以要求吗?”
“什么?”我问。
“GOODBYEKISS.”他说完,然后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所以说,可以探索的地方还有很多,我要慢慢来。”他在我耳边轻轻说。
生平第一次,我开始因为别人的话而心脏失去了惯有的跳动规律,开始疼痛着想着破胸而出了。
——我的爱情,就在赵俊朴的一厢情愿和我的放任自流中,开始了。
我给周鹏写的稿子一共分为四期,第一期已经完成了。一共四篇,从大学最后的找工作,到初入职场,到熟悉环境,到步入正轨。这是我第一次系统的进行写作,但是在写作过程中,我突然发现新闻报告的意义。从前我知道有一个记者叫做涂俏,她写了很多深入的采访。那时候很佩服她,觉得自己肯定没有那样的勇气和毅力。如今尝试着写这样的简单生活,倒也觉得很有意思。
交完第一期的最后一篇,周鹏打电话给我说一起吃饭。我欣然答应了。
“你的稿子不错。”和周鹏面对面坐好,他说的第一句是这样的,“可以尝试着继续写下去。”
“如果写第二期,我会想着一年后写。”我回答他,“追踪采访的人还要增加,我正由这样的打算。”
“如果一定要赋予意义的话,”周鹏说,“就不是我这样的杂志所能需要的了。还保持第一期这样的轻松感觉,从女性视角来写,我会更欢迎。”
“我尽量保持与第一期的风格一致,但是,我可能会做别的方面的尝试。算是对自己的肯定。”想了想,我叹口气,由衷地说,“谢谢你周鹏,也许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会醉生梦死的一直写言情小说到死。”
“呵呵。”周鹏笑了,“那也是不错的啊,有很多人言情小说写的很好。”
“我却轻视,当然,前提是,我也写不好。我是一个缺乏创造性的人,我更习惯的是做按部就班的事情。”我笑着总结。
“那就做我的员工正式上班吧。”他笑了。
“我又讨厌被拘束。”我耸耸肩膀。“我这样的人,实在想不出到底该做什么。”我们相视而笑。
吃过饭,送我出来。周鹏突然问:“你在和俊朴谈恋爱吗?”
我吓了一跳,“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算是吧。”我尴尬地一笑。
“是安琪说的,”周鹏的表情很奇怪,“这个世界的缘分很奇怪。是因为那次爬山吗?”
“说不清楚。”我摇头。
“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周鹏不无遗憾地样子。
我突然冷冷一笑,“不是你先放弃地我吗?”他也尴尬地笑起来了。
就这样看着周鹏,我突然想起赵俊朴的好来。他恐怕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不会左顾右盼,想做的事情就这样努力去做。——这是我欣赏的。
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第一次我主动短信赵俊朴。
“在忙吗?”我这样问。
他立刻把电话打过来,“哦,是的,我现在很忙,下午四点,我去你家接你。把自己打扮漂亮,我们去吃饭压马路。”他的语气急促而不容置疑,这个电话我除了开始喂了一句,都是他在说,而最后没有等我说可以或者不可以,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是真的在忙吧。我是不是应该因为他对我的独断专权,以自我为中心而生气呢?
我一笑,这真的该好好考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