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5249000000019

第19章

袁、洪、曹列传(戴国士、萧琦附)

袁彭年,字介眉,别号特邱,湖广公安人。父中道,万历丙辰进士,礼部仪制司郎中,工诗,与兄宏道齐名。彭年亦与兄祈年早立文誉,以制义名家,诗宗北地、信阳,辟为公安诗学者,排诋备至。时武陵杨鹤,子嗣昌,父子好恶相迳庭,议者谓楚人父子喜于相反,亦习气然也。

彭年中崇祯甲戌进士,授淮安推官,以法钩致陈启新,褫衣杖之,启新恚死。由是名动朝列,以卓异征赴考选。薛国观恶台省异己,间奏上暂罢考选,征至者皆授部郎,或补沿边知县。明年,上召对廷试进士,授以科道官,考选遂停。彭年授礼部主事,请告归里。荆土沦陷,彭年避地江、淮。弘光初,诣阙见,乃改礼科给事中。时楚事方棘,彭年与御史江陵徐养心奏:“恢复大计,根本在楚,乞以前顺天巡抚杨鹗督楚、豫军。”诏从之。而马士英方向用何腾蛟,中格不行。彭年故以亢直名,既居省中,与陈子龙、吴适、章正宸齐名。时马士英、阮大铖尤忌姜曰广,建安王府中尉朱统应募上疏,攻曰广有逆谋,词连史可法、吕大器、张慎言。彭年上言:“祖制,中尉有奏请,先令长史司具启,亲王参详可否,然后给批赍奏。若以换授、候考吏部,则与外吏等,应从通政司封进。今何径何窦,直达御前,微刺显攻,捕风捉影,陛下宜加禁戢。臣,礼垣也,事涉宗藩,皆得执奏。”不听。马士英欲以从逆为驱陷东林名,疏莆诛逆。言从逆诸臣,强半是正人君子之流。彭年抄驳,言:“从逆姓名,传播不一,佥人乘间,阳为正人口实,阴为逆党解嘲,借今日讨逆之微词,为异日翻逆之转语,不至淆国是而倾善类不已。夫从来善类所归,间杂匪德,东京盛名,岂无逃死之张俭;元锢籍,亦有幸免之元章。二士作朋,管、华分席;七贤寄傲,山、王同列。岂因邺宫一姓之恶,遂毁铜台全部之音。唯是温公一信蔡京,而绍述之祸旋起;唐室一进逢吉,而兴复之业不终。孔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今日何独疑之?”由是为马、阮所深忌。已而诏锦衣都督冯可宗遣役缉事。彭年上言:“高皇帝时不闻有厂,相传永乐十八年始立东厂,命内臣主之,此不见正史。后唯万安行之,一盛于成化,然西厂汪直,逾年辄罢,东厂尚铭,有罪辄斥,当时不得称纯治矣。再盛于正德,则邱聚、谷大用等倚附逆瑾煽虐,酿十六年之祸,天下骚然。三盛于天启,逆魏之祸,几危社稷。是厂卫之兴废,而世运之治乱因之。先帝亦尝任厂卫访缉矣,乃当时无不营而得之官,有不胫而走之赂,故逃网之方,即从密网之地,作奸之禁,适以资发奸之人。始犹帕仪交际,为人情所有之常,后乃赃贿万千,成极重难返之势,岂非以奥援之涂愈秘而专,传送之津愈曲而费乎?徒使刁风所煽,官长不能行法于胥吏,徒隶可以迫胁其长上,不可不革。”疏入,严旨切责,谪浙江按察司照磨。

彭年既废,翱翔浙、福间,思文皇帝召补原官。闽陷,遂降于清。彭年以伉直鸷击,负时重望,然挟谋数,工揣持,不能淡于权势,故死生大节无足取者。李成栋荐之,为清广东提学副使。阅两岁,江西反正,举兵围赣州,岭海大震。彭年故楚人,间何腾蛟、堵胤锡渐次复湖南北,彭年与李元胤交善,知成栋有反正意,因怂恿之。成栋召彭年入密室定计,遂决策以广东归顺。上至肇庆,录彭年功,擢都察院左都御史,掌院事。彭年娴典制,喜操切,金堡、丁时魁亦以其素望稍引重之。遂奏请厘纲纪,慎黜陟,重名器,为激厉忠义之用。首疏参朱谋{例土}由宗室径授佥都,钱匡以金声桓书办,无出身履历,又无尺寸功,吕尔假称举人,鬻身缇帅,混迹台端,皆非法,宜速黜之。谋{例土}主马吉翔,匡因缘吉翔,得敕旨,尔,吉翔狎客也,彭年故力攻之,以裁吉翔权。疏入,诸躐级用者皆惴恐,匡、尔遁去,谋{例土}以出楚催援江军,得不夺职。彭年既以主持台纲、裁抑恩幸自任,而以意授李成栋,令具密疏攻击,故上亦薄而忌之。群失职者怨彭年,彭年抑善为推却,移怨于金堡,故堡敛怨尤深。何吾驺干李成栋,荐入政府,堡、时魁恶之。吾驺结通政使毛毓祥、给事中李用楫,与堡、时魁相龃龉。彭年与吾驺皆因缘反正功大用,行止略同,冀彭年之援己。彭年耻与吾驺伍,亟思自异,乃疏攻吾驺奏引私人,紊乱国政;吾驺亦讦其把持。李元胤为平之,皆不听。吾驺称疾,谢政去。彭年亦不自安,乃以慈母死乞假治丧请。旧制,大臣请治丧者,皆如丁忧例,三年不得销假。得旨,准假。彭年遂解官,居广州。彭年母与死者皆中道姬妾,偶有拊摩恩,未尝受父命令慈养己,于礼当服小功。彭年以忿争失望,缘饰为引退计,遂为制服如生母,其矫谖类如此。

永历四年春,南雄陷,上将西奔,彭年入见,惧上西去必有攻己者,乃请敕督元胤军,援广州。上既至梧州,吴贞毓等交攻彭年及堡、时魁、刘湘客、蒙正发,疏十余上。有诏,彭年有反正功,置勿问,而逮堡等下北镇抚司狱。狱既成,李元胤入见,彭年附元胤至行在,疏言:“臣与四人同罪,不当独从宽宥,请自诣廷尉服罪。”上优诏答之。彭年返肇庆,是冬,广东再陷,彭年匿民间,已复出投款,言李成栋胁己反。夤缘得免,归里,挟策游潜、沔,以诗自鸣。未几,死。梧州之狱,彭年首见攻而独见原贷,议者谓五人同案,而堡等素节未亏,重罹刑戍,彭年独以曾为降清,畏之不敢谁何。当国者颠倒至是,欲救危亡,宜不得已。彭年早树声望,弘光中,尤以伉直为天下想慕风采,既而隳节贪荣,遂为士大夫所厌憎。瞿式耜、严起恒、堵胤锡皆重恶之。彭年知物望不厌,益为乔岸,文过自矜。金堡始以其习知国宪,不畏权幸,独与交好;既而随元胤赴阙,要君请罪,既得优旨,施施自得,堡亦自悔其失交。

时有戴国士者,字初士,江西南昌人。中天启辛酉乡试第一。颇有文誉,善结纳为声望。解学龙巡抚江西时,降礼与交。学龙以荐黄道周被逮,国士经营其间,因以清流自标榜,驰书四方,迎送宾客,日不暇给,时称其家为东林茶馆。相传其缄书糨日用面五升。南昌陷,国士降于清,为辰沅道兵备副使。已见江西反正,湖南恢复,陈友龙兵且压沅,遂举沅州归顺。上疏行在,自署衔云比例部院举人臣戴国士,奏称袁彭年为总宪,曹晔为枢部,臣始末视彭年、晔,宜得如二人官。知者莫不笑之,并为彭年愧。内批以朱斥其衔。彭年顾不恤物议,为之护饰,授巡抚偏沅佥都御史。湖北再陷,国士复据沅州,入于清。自言通权变以缓明兵,为清保全土地人民。事觉,为清所杀,没其家。

洪天擢,号西崖,直隶歙县人。中崇祯丁丑进士,由部郎升武昌知府,以清刚子惠宜其士民。崇祯末,兴国土寇吕瘦子作乱,袁继咸乎之。余党犹蠕动不息,天擢抚慰安插,乃大定。崇祯十七年,擢副使,分巡下江防道。武昌兵寇频仍,天擢自以恬素,非御乱才,欲致仕去。已而南都陷,归路绝,不果。移海南道,驻琼州。天擢以琼海阻大洋,谓可粗安,便之。莅任两载,楫抚黎、汉,得安堵。隆武中,求崇无者旦暮九卿,天擢处海外,为安身计,不通请谒,故不迁。

隆武二年,上即位于肇庆,安南请封,给事中李用楫受命往,归至廉州。清李成栋攻陷海北,用楫走渡琼州。成栋驰檄招琼崖降。天擢会用楫,议阻海抗之。用楫对琼士民大言曰:“今天下已尽去,更为谁守?唯宜早遣纳款以全百姓。”用楫方服所赐一品服,天擢怒,揽其玉带曰:“公此带出谁所赐,而作此语也?”拉碎之,奋臂批用楫颊。部民噪起,逐用楫。顾用楫以此渡海,走钦州,清兵不至,遂得至南宁,达行在。而天擢阻海守,成栋盛兵来攻,城垂陷。天擢投缳,坠地不死。成栋雅重天擢,调护备至。天擢不能自坚,乃请以降顺归农。成栋留之军中,未遣归。既反正,天擢以与谋归顺功,特诏起用,擢吏部左侍郎。天擢素无宦情,又以名节不全,用反正功居卿贰,悒悒不自理。恒称疾不视事,绝荤酒,闭户诵佛书。李用楫怀见逐之怨,又畏其扬己海外大言也,每朝会,必以气凌轹之。天擢积不能忍,顾用楫叹曰:“天擢不幸,求死不得耳!公言天下已尽去,更为谁守,今日已得主公,勉力尽忠,玉带尚可补也。”用楫赧退,由是恨天擢刺骨。

永历三年,天擢九乞骸骨,得请,去寓高州。高州守将李明忠骄愤无度,以贿结用楫为兄弟。用楫为之地,遽以无尺寸功加宫保,封恩平伯,因与用楫为腹心交。用楫谓明忠曰:“天擢旧官海外,有异宝,为少宰,复受多金,可袭杀之,我保其无他。”明忠夜发卒攻天擢,杀之,歼其家,童稚无免者;掠其赀,不满百金。明忠叹曰:“给事第欲报私怨,而使我杀此穷老措大耶!”事露,用楫方与王化澄、吴贞毓比,遂无致诘者。天擢门人武昌郑古爱欲击杀用楫于廷,用楫匿免。

曹晔,河南囗囗人,中崇祯辛未进士,历官分守苍梧道按察副使。隆武二年冬,上即位于肇庆,晔与府江道唐绍尧同与拥戴,绍尧擢户部侍郎,晔佥都御史,巡抚广西。已而广东陷,上西幸,留晔守梧州。

永历元年正月,李成栋遣副将杨大甫、张月自高州进兵来攻。师甫至郊,晔出迎降,檄所属守令归附。郁林知州王华玉、北流知县欧阳霖抗节不屈,晔遣兵捕之。华玉、霖走南宁,得免。成栋仍留晔署巡抚。已而清遣巡抚耿献忠至,晔乃客寓广州,依成栋以居。会成栋反正,晔、献忠皆不次擢用。献忠拜工部尚书,晔兵部左侍郎,掌部事。华玉、霖交疏攻之。诏不问。时江、楚、闽、蜀大镇数十,拥兵殆百万,四方绅士义民起义者接踵。闻上出肇庆,将度岭亲征,皆踊跃请命,奏报填委。晔才既猥下,又以降吏依成栋,得掌枢政,益氵典阿苟容,凡疆场战守机宜,驾驭爵赏,部署兵马,皆忄昏忄昏弗能理;奉行诏旨,给与札印,日匆匆不暇给;下慑科参,持两端。职方郎中南海唐元楫与晔同年进士,又尝与晔同降清,相为比昵。元楫尤贪猥不知耻,堂司互相盖覆,四方奏使,排阖叫号,凌轹无纪,晔愧受而已。

自隆武来,诸帅进退,不复咨中枢取决,率以意为行止,积成瓦解。上即位,始用林佳鼎以左侍郎掌枢务,稍务振摄。未几,佳鼎亲帅兵与苏观生战,败没。王化澄继之,茸无度,部权复替。化澄入直,萧琦继之。萧琦者,字韩若,江西庐陵人。素有文望,颇自矜名节。及骤迁九卿,遽以贿为命,鬻武弁札,至十余金而得副总兵衔。积金帛巨万,以数舰载至象州。舟覆,尽没于潭。琦亦病没。至是,晔愈窳坏,日奉诸将鼻息。彼嫌此碍,怨恶丛之,晔亦窘。由是四方益轻朝廷,分崩销蚀,以迄于亡。

永历四年春,南雄陷,上西奔梧州。晔遂不从,请敕督东粤诸军,留守肇庆。是年冬,肇庆再陷,晔走死。

同类推荐
  • 客窗闲话

    客窗闲话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太微八景箓

    太微八景箓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送僧归国清寺

    送僧归国清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亳州牡丹史

    亳州牡丹史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考信录

    考信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热门推荐
  • 新战国时代

    新战国时代

    长风要塞的炮火轰鸣,打破了丘林纳帝国长达500年的平静,星月联邦以不可阻挡的速度成长为足以与帝国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漫长而惨烈的战争自此拉开序幕。这是一个生灵涂炭的时代,但同时,也是一个诞生伟大奇迹的时代,它被后世的人们称为——战国
  • 末世之三方净土

    末世之三方净土

    一场血雨揭开地球末日降临的开端,屌丝男封千剑觉醒一种千万人中无一的绝强天赋——狂暴禁魔武者,并且无意之中得到一件洪荒异宝小鼎,法宝中的传说;为了生存,为了从屌丝变成男神,为了强者之路,封千剑和变异动物,地底爬起来的生物,人类同门以及大自然天地对抗,逆袭而上,打怪奇遇,觉醒变身神兽天赋,揭开了困扰古今中外的大自然不解之谜,解开百慕大三角神农架的神奇传说,同时开启了人类新纪元——天武纪元。
  • 重生之皇明强婿

    重生之皇明强婿

    一个现代小屌丝,与美女上司在日本旅游意外穿越时空,沦为豪门入赘女婿,偶遇日本幕府将军,斗海盗,遇高人,习武功,扶弱明,巧经商,救黎民,抱得美人归.........在异域时空,开始人生的逆袭.....…
  • 规则播放器

    规则播放器

    世界的一切由规则来支撑,当现实的规则可以修改,自身的属性也可以修改,将会发生什么。主角作为百和联合国神隐村唯一的孩子,在二十岁生日那天,灵魂融合规则定义系统,激发赛亚基因,获取护魂神兽!
  • 星逆战记

    星逆战记

    一个被放逐的人却奇迹般的开启天赋异能,当他踏出第一步将会掀起怎样的狂澜,在星际海盗,佣兵公会,银河之巅,星盟等众多势力的漩涡中如何建立自己的星际帝国成为主宰。
  • 御秦之一路狂奔

    御秦之一路狂奔

    民国战乱时期,秦玉仁,一军中小贼,经常做些偷鸡蚀米的事。但这次却玩大发了,一次行军偷盗,竟然盗出秦时十万尸军。万尸屠城,大秦古怪驭术接连现世,大秦禁师驭、巫、医、匠四道又邪正纷呈,秦玉仁夹在正邪两道中间,拧不过正的,也斗不了邪的,只能见机四处夺路逃命。其间,各种古术秘宗纷纷斗法,各种异人怪兽轮次上阵,只追得秦玉仁两眼冒火,屁股生烟。从南国,到北疆,从东海,到西域,各朝秘密匠址陵、坛、宫、馆、藏、禁,又被秦玉仁一路奔逃之中都无意连根拨起。还好,一路狂奔之中,美女无数……
  • 重生之已婚妇女的逆袭

    重生之已婚妇女的逆袭

    26岁已婚妇女苏乐重生回到了15岁,变成了花季美少女,见到了已故的父亲,与曾经暗恋的冷酷长腿欧巴谈起了恋爱,更赚了大钱考上了好学校,被绝色大明星倒追,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可再次遇见前世的老公,她就慌了神了,天啊,老天爷,可不可以都收了?
  • 御神游之人间主

    御神游之人间主

    袁畅,一个乡村小子,血管里却流动着神君的血脉。他将遵循血脉的召唤,重铸神君的辉煌。奇遇、美女、哥们、朋友、仇敌甚至邪恶,一个都不能少!他从人间一个无名的小子,一步一步,走上人间的顶峰,成为这一个空间,最强大的存在,成为人间的主人。新书需要浇灌:求点击、收藏及其他一切,包括板砖,嘿嘿
  • 风吹你我心

    风吹你我心

    她们一起读高中,读大学,在准备出国留学的最后关头,陈妍顺利出国,罗晓珺却留在了国内,青春不同的际遇,走了不一样的路,读书还是工作,爱情是你的还是我的,三个男生的出现,她们两个的选择是什么
  • 王二的作死笔记

    王二的作死笔记

    一个出生成长在北大荒草甸子深处的小孩,长大后生活在城市,他失去了耕种土地的能力,也没学会可以一辈子在城市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每天重复着简单的工作,十年后,他发现唯一值得骄傲的青春也快没了,没有土地、没有房子、没有青春、没有女朋友、什么都没有。一天夜里,他在出租屋的墙上写了两句话,“男人要是没有养妻活儿的能力,就应该有作死的勇气”第二天,他辞去了工作,开始了一段作死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