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说是包间,其实并不密闭,只是沿着窗排了坐席,垂下简单的迎风帘稍作格挡,反而别有风情,至于包间里是否还有什么别具一格的,却看不见了。中间空出来的大块空地又围了一圈长长的柜台,方便顾客。柜台后面是一个很大的密闭空间,应该就是二楼水食的集散地了。
柜台上每隔三米就站立了一个白袍伙计,皆是眉清目秀,伙计并不局限于男子,间或也有女子,不过是都作了男装打扮,此刻见有客上楼,只是动作划一的稍一鞠躬,并无声响。
引路的伙计上前交涉,一名袖口有红色纹理的白袍男子走出来,看样子是领头的,他疏离有礼的笑着说,”请几位见谅,由于本店疏忽,最后一席包间原来早已经被预订了。如若几位不介意,可以由我们和一楼协商,为几位腾出临窗位置以供用餐。非常抱歉。“
男子正欲鞠躬致歉,却被忽然打断了。
”楼里应该还有贵宾室吧。“白衣的女子微偏了头,朝他笑笑。
燕云楼餐饮最尊贵的并非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二楼包间,而是从来不为外人道的,位于二楼与三楼夹层的贵宾室。
白袍男子一眼凌厉的看过来,那女子却依然淡若自然,他微低了头,脸上稍惊之后立即恢复了常态,也不转移话题,直直地说,”蔽店贵宾室都是直接为贵人预留,并没有多余,还请姑娘见谅。“
这座所谓北燕第一楼,无论布局还是服务都和现代某些高档场所破为相似,她只是试探一问,没想到还真有贵宾室。
高欢就在身边,安宓不好太过明目,只得作罢。
这时只见柜台里走出一名男子打扮的女子,在领班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那领班的男子抬起头来,微笑着鞠躬。
”几位如不介意,贵宾室萧公子请各位移步一叙。“
萧公子?几人微服离了大队,知道的并没有几个,况且在别人的地头,也并没有认识什么萧公子啊。诚然她不确定以前的童安宓是不是认识,不过也不能排除是身边几个的老熟人了。
安宓回望几人,高欢眼里也是疑惑重重,苏步青紧了紧握剑的手,谨慎的上前一步低声说,”夫人,小心有诈。“
都不认识?不会又是以前的童安宓招惹上的吧?!
她眉心急跳,水来土掩这招,也不知道还能用多久。
正在大家都僵持的时候,从头顶传来了笑声,”姑娘,我可是诚心诚意邀请你上楼共饮啊。“
安宓心中一动,见高欢与苏步青两人都望着她,夕儿也狐疑的看着她。
她微一挑眉,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楼里的伙计都一脸平常,高欢一眼睇过来,居然不置一词。
这倒是奇怪了,什么时候我成了能做主拿主意的那个人了。
她微仰了头,并没有看见什么蹊跷的地方,眼波一转,朝领班微微一笑,“有劳小哥。”
几人由隐蔽的夹门上楼,引路的人早已在入口处等着了。
贵宾室完全不同于包间的田园风情,极尽昏暗奢靡,引路者推开一扇门,站在一旁恭敬的低头侍立。
几人对视一眼,安宓眉眼一眯,就要打头往里去,冷不防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夫人,里面光线昏暗,还是让步青先行吧,夫人小心脚下。”
墙壁上点着昏黄的豆灯,只能隐隐约约照见一个方圆,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向前方。
高欢示意安宓先走,他殿后。
宓心中顿时有些微感动,也不多说,抓着夕儿的手迈步进去。
燕云楼明里暗里透着古怪,现下又横空出了个萧先生,是敌是友尚且不分,几人身份特殊,不得不慎重行事。
夕儿咽了咽口唾沫,右手与太子妃交握,只觉得周身阴森森的,前面苏将军的身影看不明晰,后面高相的呼吸也是若隐若现。她左手摸索着抓上太子妃的手臂,还觉得不安心,索性两只手牢牢的抱住。
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也无从得知表情,安宓安抚的拍拍夕儿,右手往身边探去,想要撑着墙壁往前走。夕儿靠她太紧,以致她有些站立不稳。
“别碰。”身后的高欢低声提醒,伸出手搀住她。
几人顺着没有分叉的昏暗甬道左拐右拐,间或上下阶梯,不知道穿行到了哪一层,一柱香时间后,终于走到了尽头。
面前就是一堵墙壁,没有路了!几人心中一惊。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莫非今天自己几个真就要困死在这里了吗?苏步青一脸凝重,回身看着高欢与安宓。
安宓皱眉看向高欢,“现在回头是否还来得及?”她也一时糊涂了,难到真是遇到了图谋不轨的人吗?
高欢站在阴暗处,没有声息。
安宓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拨到一边,高欢走到苏步青的位置,在那扇墙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伸手朝某处按了下去。
原本平坦整齐的地方竟然塌陷下去一块六角芒星的形状,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阙,放进去丝毫吻合。
也不知他用了怎样的手法,只听咔咔两声,那堵厚重的墙壁”轰隆隆”地往上收去,出现了一个阙口。
“难道高相也是燕云楼贵宾之一?”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只是一时身陷其中才没有看明白,现下陡然一想,自然都清楚了。
不过也难怪,依着高欢在东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要说聚财天下的燕云楼没有一个专属他的贵宾室,似乎更加不可能。
高欢不置可否,只是面上借着断龙石上升的微光,隐约可见神色严肃。
能让高欢如此戒备以对的情形可不多见,安宓心神一凛,不再多说。
此时室内的人听见响动,早已经迎到门口,“姑娘,别来无恙。”果真是刚刚在大门处冲撞了她的那名红衣男子。
他冲高欢苏步青等人一抱拳,眨了眨那一双桃花眼,豪爽的笑道,“我说此间的侍者怎么没有通知贵客已到呢,估摸着是忘了。幸而姑娘同行中有内行人,”不着痕迹的打量几人,眼睑低垂的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朝安宓挤挤眼,“萧某做东,还请几位莫要嫌弃才好。”
安宓细细看了他一眼,躬身回礼,坦然笑道,“公子客气,打扰了。”
几人转过一道屏风,为眼前的景象叹为观止。
空旷的房间里,浮光游弋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个漂浮不定的水乳般的淡淡光圈,风不知从何而来,吹贯墙壁边缘从高高的穹顶上丝滑而下的飘渺轻纱,四围色泽瑰丽中透着清雅,丝竹之声隐隐回荡,有如神仙梦境。
高欢心里微微吃了一惊。燕云楼最甚贵宾室,殊不知贵宾室也有分等级,这间房看来是顶级的贵宾室,只是不知道主人是谁了。
每间贵宾室都有专人服务,彼此的侍者之间也是相互保密,因此贵宾室的主人除了燕云楼的大老板与专属侍者,竟然没有人能知道身份。
他心下稍作计较,按兵不动。
安宓从萧公子身后稍稍走出来,也为此间景象惊了,不过更让她吃惊的,却是正中据席而坐的一名男子。
月白轻衫,宽袍广袖,只在衣襟袖口纹有青色祥云,他低垂着头专心烹茶,小几上热气氤氲,看不见面目,只是那一身江南烟雨的气息夺人心神。
“阿阮,贵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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