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古曦真得非常希望伊夏偶而也能错一次,这样她和伊夏顶起嘴来才能更理直气壮一些。可惜伊夏一点也不通人情事故,从来就不肯放点水给她那个机会。
在两个人刚刚发现的大山洞外面,伊夏对着高傲的大小姐这般说道:“要证实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怪物,用这块石头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完,就用力挥手把抓着的石块往洞穴里面掷去。“碰!”的一声过后,洞穴里面什么声响、什么反应也没有。很显然,没有大小姐一直担心的怪物在里头。
于是,古曦又一次输了,彻底败给了伊夏的经验和智慧。
“为什么你说得永远都是对的!”古曦很不服气。
“因为这不是赌博,输赢靠得不是运气。”说话时候,伊夏正蹲在地上用右手轻轻擦拭地面。
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前,处处留个心眼,细心观察、详加分析是伊夏修炼剑道后养成的一个好习惯。比如说,眼前的这个洞穴,从外表上看很普通,是天然形成的山洞。但是在离山洞较近的地面,很干净,除了那只怪物的脚印外几乎没有树叶树枝等杂物,与离山洞较远各种杂草树叶铺垫的地面相比,明显两个极端。
这种不寻常的状况至少说明了两点:第一,有人在打理这个山洞。第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那只怪物的主人。
这让伊夏很踌伫。他亲手杀死了那只怪物无疑,虽然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错,怪物先攻击了他,他才出于正当防卫打倒它,那种情况下,任谁也是优先考虑自己生命安全不顾怪物死活的。但是它的主人肯定不会理智到接受他这一说法的,一旦它的主人追究起来,两个人不免交恶。
难道要撒谎?否认自己所做的事逃避责难是伊夏最不耻的事之一,如果不是情非得以他一定不会选择用谎言作为自己的回答。那该怎么办?一时之间,伊夏也想不出个两方都能接受、十全十美的办法。
“我们进去看看吧。”这个时候,古曦替他出了个主意。不可否认,这是个好主意。
右手抓着一只树枝,左手握着一块小石子,伊夏率先进入了洞穴里面。
洞穴很大很深。外端只铺了些用途不明的枯草,还有一堆完全没有意义的石堆。稍微里面的地方由于光线不足要昏暗一些,但也不至于完全看不见。一路上断断续续摆着一些野兽骨头,大概是那只怪兽吃剩的残渣。
这时候要是洞穴里突然响起一声怪物的嚎叫,古曦估计魂都要给吓掉。好在没有。
越往洞穴深处越是安静,安静的连滴水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听见。是另一种极端。同样让古曦感到害怕。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往更深的地方去了。更何况,前面虽有路,但对于没有火把半点看不见前路的他们而言,实际上相当于无路。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开口了,抓着伊夏的衣服对他说道:“我们出去吧,反正也没办法往更前面的地方去了。”
伊夏听不见。大小姐在他旁边对他大声说的话完全听不见。
他只听见一个声音。
——猫一样的脚步声。
正因为他把所有精力集中在听辩这普通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细微脚步声上,所以才没有听见大小姐说的话。完全出自于自己多年累积的经验,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伊夏把大小姐往出口方向用力推了一把,大小姐一下子退开了伊夏数十步远。
而伊夏,仍在原地站着。同时,还在听。
听那脚步声从黑暗的那边传来,越来越近,已经到了离他二十米的地方。
他之所以看不见它,因为他不是猫,没有那双只有猫拥有的能在漆黑中视物的眼睛。但他可以听见它,听见它正在用一种猫的奔跑姿势奋力疾弛往他这边袭击过来。
它显然拥有一双猫才拥有的眼睛。因为它将伊夏的位置捕抓得很准。尽管伊夏提前隐藏了自己气息,它还是准确无误地在伊夏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丝。
它的动作很快,比猫还快。在伊夏记忆中,也就只有一个人有着比它快的动作,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是在与伊夏决斗的时候速度不及伊夏才被杀死的。也就是说,伊夏认为自己的速度要比那只“猫”快上一些。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的速度比那只“猫”快上一些,现在他脸上绝对不只是一道浅浅的血丝。那只猫不但速度快,而且眼很灵光,对黑暗中攻击目标很有一套,这是伊夏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伊夏有着比那只“猫”快的速度却仍然不能完全避开它爪子的原因。昏暗的环境对它太有利了。伊夏可以断定,它绝对是长期生活在这个洞穴的“主人”。
可惜,依仗着这么有利的环境优势,“猫”也没能给伊夏重大打击,只不过在伊夏脸上留下一条属于它的痕迹。然后,它再没有任何机会。一爪过后,情况发生了改变,攻击落空的“猫”没有胆量继续对伊夏发动进攻,而是带着极高警惕转身往着黑暗中快步后撤。就在它短短一两秒时间的退步过程中,伊夏毫无迟疑地把左手一直握着的一颗小石子朝它的右脚投掷了出去。石子击中了“猫”的右脚背的某个穴道,瞬间产生的酸麻让它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这一下,它的唯一优势也没了。虽然不太清楚,但伊夏确确实实看见了它。
伊夏第一眼看见她就呆了。
她不同于他以往所见到的任何一个女子。象只小猫一样,全身毛茸茸的,拖着一条短短的卷尾,头上还长着两只猫耳朵。
是个猫妖?
脚恢复正常的“猫”忽而又一次朝伊夏这边冲了过来。这一次,她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血丝,而是直接从他身旁掠过。
一个照面,让伊夏看见了她的面孔:稚嫩的小圆脸,惊慌的表情下显得楚楚可怜。最让伊夏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眼神。
正是这种眼神触动了他,让他痴呆了片刻。
同时。她就象一只猫一般飞快地溜走了,逃走的方向是洞穴出口。
想必是害怕了伊夏,她逃得很惊惶很急促,从大小姐身边掠过却一点也没注意到她,只顾着自己逃跑。这种只有动物才具备的本能反应让伊夏措手不及。于是他错过了她。等到伊夏下一刻反应过来,利马起步追逐她的时候,她已经远远地逃走了,连背影都看不见。
“怎么了?刚才跑过去的是什么啊?”大小姐表示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是一只猫。”伊夏木纳地说道。
“哪有这么大一只猫?”大小姐其实也看到那么一点。她至少知道它很高大。
“谁知道呢?”
忽悠大小姐的时候,伊夏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他知道他一定能再遇到她,遇到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