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本就没打算吃这些生肉，但山神土地的所做所为还是让我极为愤慨，我不由得怀疑起来：他们真的是神仙吗？
“我听说天庭正和西方天堂开战，把下界的神仙都召回去了。”我突然想起这么一码事，更加怀疑这两人的身份，便试探道。
“是啊，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这一片儿地方的神，充其量不过是个地仙而已，没资格也没能力掺和那些事……”土地吃得开心，一不小心就露了底儿，“呃……那个，地仙也是仙啦……”
“哦，地仙。也就是说，你们还不算天庭的正式编制？”
土地艰难地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不过事实上，我们每百年还是要去仙界汇报一次的……”
“嗯，那你们都汇报些什么？”
“就是所辖地段儿的风水气象，人间变化。我们的职责就是监察世间……”山神三口两口啃掉一只鸡腿，接道。
“也就是说，你们只能监察，不能干涉了？”
“是啊！若是有什么奇事发生，我们是不能处理的，得赶紧报告天庭，让天庭遣使或者派兵处理。像齐天大圣的出世，还有西方的入侵，都是我们的同仁报上去的……”土地努力地挽回自己的形象。
“就是我们想处理也不行啊，当真是有心无力啊，我们又没有那么高深的法力……”山神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用意，直言道。
我大致明白了，原来他们不过是天庭在人间的眼睛，中看不中用的，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那一个地方一个神仙就够了，这里怎么会有你们两个？”
“还不是地仙太多了，没地方分了，天庭又懒得重新划分地盘，便随便安排了。”山神撇撇嘴，道。土地本来还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
“那你们是怎么被选中当了山神土地的？”
“哎，得了，什么都告诉你得了。我们中有些是地方上有声望的人被天庭看中，赐了神位的；有些是人间修士，法力微末不能飞升仙界却偏偏得了长生的那种，便受封做了地仙；也有没做过乱的山精水怪，为了修行更加容易讨了地仙位；有些是犯了错又罪不至死的仙人，被废了法力贬下凡间，监察一方；还有在仙界不得意或是得罪了人再或是不喜仙界的神仙，自封法力下到人间领地仙职位的……”见无法再隐瞒，土地便干脆把一切都抖了出来。
“哦，总之你们是无法力、无身份、无地位的‘三无’神仙了？”哎，我真笨，我好歹也是“准仙人”，将来的身份比他们只高不低，居然就被这两个“伪神仙”戏耍这么久……我倒也不是势利，而是对他们欺骗自己的行为感到生气。
“呃……理论上，是这样的……”山神终于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道。也不知道他跟土地当了多久的搭档了，说的话都那么像。
“那个，我们也不是故意欺骗你的……只是这个身份说起来，呃，不怎么光彩……”土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而且，你也没问我们啊！是你自己要叫我们‘神仙’的啊……”
“得，就算是我的错。既然地仙有那么多种，你们是哪种啊？”不得不说，我还是很好奇的，什么东西修来的地仙脸皮可以厚到这般程度？
“我原身是山中一块巨石，黄老头儿是一只猎豹。”山神赧然道。
“……”我非常怀疑，“巨石”就这么点儿个头吗？
“我们一直很努力的修炼，也希望有一天能飞升仙界，真正的位列仙班……”好面子的土地不迭地解释。
“是啊，其实如今虽然没有法力，但凭我们的修为已经差不多够飞升了，只是天庭没有合适的职位，我们这种又穷又没有什么势力的神仙很难在仙界立足，所以，所以我们迟迟没有飞升……”山神闻弦歌而知雅意，接着土地的话道。
“这么说，你们是在等天庭的空缺？”
两位连连点头。
我想了想，说：“你们的机会快来了。现在天庭众仙正在打仗。虽然我并不希望，但是只要是战争，肯定会有牺牲，如此一来，天庭必将产生许多空缺职位，到时候你们就可以飞升了。”
两人对视一眼，面上一喜，接着又是一黯。
我奇道：“怎么？这不是你们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啊？没……没什么……”二人异口同声道。
我登时觉出不对来了，冷下脸来：“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
“真没什么……”土地说。
几乎同时，山神却是这么说：“其实，其实我们的修为也没那么高，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能飞升，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这俩人纯粹就是吹牛皮不打草稿。一气之下，我别过头去懒得再理他们。
“娃娃……哦，不，姑娘……上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我们吧！”土地连换了几个称呼，我终于忍不住乐了——其实这两个家伙也算不上讨厌，不过就是太好面子了而已，倒也算是两个活宝。
“呵呵……”两个家伙见我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罢了，我也知道异类修行很难，不过只要坚持不懈，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我也不和他们计较，“对了，除了法力修行以外，你们也可以修功德啊！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地仙，应该很容易积累功德才对啊！”
两位苦笑了一下，山神说：“我们没有法力，只能看，又不能对改变什么。”
“比如说，早上南边两百里处暴雨引发泥石流，我们明明知道会有很多人遇险，却不能阻止……”土地苦着脸说。
“不能阻止什么？”我问。
“暴雨和泥石流啊！那可是天灾，莫说我们这些没有法力的地仙，就是真正的神仙遇到了也得头疼。”山神回答。
“天灾不能阻止，你可以劝附近的居民躲避呀！”我哭笑不得，这也算问题吗？
两人愣住了，好半天土地才讷讷道：“我们在人间是不能表明神仙身份的，他们怎么会相信我？”
“你编个别的理由把人哄走啊，非要说泥石流啊？”我心说你表明了身份别人也不大可能相信，也就是我，傻乎乎的相信了……
“呃，那倒是……”两人点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你们能救下一个村子，所积的功德应该足够飞升了吧？”
两人耷拉下脑袋，无比后悔的样子。
“过去的就过去吧，以后再有机会可别忘了想办法救人啊！”我笑了笑说。
两人连连点头。
“其实也不止这一种方法。秦岭这么大，想来还有很多草木虫鱼什么的因为机缘巧合开了灵智，却因为无人指引而走上邪路，如果二位能教化他们，亦不失为莫大功德。”他们能够听从我的建议让我深感欣慰，我便多说了些，“不过你们千万不要把积德行善当成成仙的手段，太过功利你们会觉得负担，少了几分真心，效果就差很多，而且你们也不会开心。”
“果然是上仙，见解就是不凡。”山神一句话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二人一定谨尊上仙法谕。”
我张了张嘴，却是没说什么，只觉得一丝云雾自眉心钻入我的识海……
这天晚上，我继续打坐，却发现金莲下的白雾变浓，仔细检查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妥，便没有过多关心。不久后师父寄来一只纸鹤，上书：“不错嘛，那刁蛮格格被你顺利度化也就不说了，连地仙你都有本事度化，这份功德可不小啊！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嗯，不错。你要是能保持这个心态，未来成就将无可限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