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便是苏老夫人的寿辰,一大早,“天龙堡”便忙开了,招待着四面八方赶来祝寿的人们,贺声不断,鞭炮声不断。
因东方情已不是“天龙堡”的少夫人了,所以她并没有出去招待,而是待在她的“惜情园”督促着小月收拾她的东西。
今天是她在“天龙堡”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她就决定离开这里,所以还是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她让小月替她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赤狐送她的那些珠宝要带上,那可是她以后的本钱。最重要的是那封休书,可千万不能忘了,那可是她自由之身的证明。
小月一听东方情要她收拾东西,知道她明天就要离开了,就又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按东方情的吩咐收拾她需要的东西。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
东方情讶异地扭头看去,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到她这里来?
让她感到惊讶的是,来人却是行天雨,居然一身的风尘仆仆。
“二少爷?”小月惊呼一声,看了看东方情,然后放下手中的东西,静静地走了出去。
行天雨一步一步地缓缓朝她走近,脸上有着不置信、不解,还有些许的激动。他几乎是一进“天龙堡”便直奔“惜情园”而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堡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其中也包括她双臂被断,被行天云休离的事情。如若不是中途有事耽搁了,他早就赶了回来,也幸好,能在她离开的前一开赶回来了。
“你、要离开了?”他走到她的跟前,深深凝视着他日思夜想的娇颜,幽深的眸中载满了浓浓地思念。
东方情微微笑了笑,扬眉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大嫂了,还有何理由继续留下来?”
闻言,行天雨眸光一黯,神色忽然犹豫起来,“能不能、不要离开?”
“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东方情睨他一眼,然后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行天雨欲言又止,凝视东方情的眸光顿时复杂起来。
“嗯?”东方情挑眉,等待着他给她的理由。
“姐姐!”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喊,紧接着一道红色身影便闪进了房间。
“依依?”见到来人,东方情便笑了起来。
但,行天雨却皱紧了眉头。
方依依一进门便看见了行天雨,愣了愣,然后笑嘻嘻地唤了声:“雨哥也在啊。”说完,灵动的大眼流转,看到正望着她笑的东方情,便一下子窜至她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就欲撒娇,“姐姐!”
“小心!”行天雨脸色大变,连忙眼疾手快地将她的身子拉了回来。
“怎么了?”方依依十分不解地回首望着行天雨,在见到他脸上的担心与惊慌后,不由怔住了。
行天雨甩开她的手,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微怒道:“不准碰她的手!”
“姐姐,你的手怎么了?”方依依望向东方情,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大眼里写满了疑惑与关心。
东方情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依依,你今天怎么也来了?”她转移话题。
闻言,方依依立即兴奋地笑了起来,但望着东方情的眼中仍有着疑惑,“今天不是苏老夫人的寿辰吗?我和我爹来给老夫人祝寿啊!”
“既然来给老夫人祝寿,那我们就别待在这里了,去外面吧。”东方情看了行天雨一眼,然后率先步出了房间。
方依依也看了行天雨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红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也跟在东方情的身后离开了。
行天雨望着门口处,眼中突然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东方情来到外面,见偌大的前院已经坐满了形形色色前来祝寿的人,而身着暗紫华服的苏老夫人则尊贵雍容地坐在上座,满面喜色,不时与上前祝贺的人点头打着招呼。
方依依一一给东方情介绍着,这个穿着袈裟的和尚是少林的方丈,那个穿着道袍的是武当的掌门,还有------
东方情咋舌,这苏老夫人过寿,居然来了这么多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其中还不乏江湖中一些名声威望的侠士。当然,也有官场上的人,据方依依的介绍,其中还有一个王爷,居然也来给苏老夫人祝寿。看来,“天龙堡”不管是在江湖中还是在官场上,都有极高的威望。
看着不断抬着寿礼前来祝寿的人,东方情与方依依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悄悄坐了下来。
这时,方依依忽然用手肋轻轻碰了碰东方情,惊讶地道:“姐姐,为什么你不去与云大哥招待那些人,反而让那个女人跟在云大哥的身边,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她是这个‘天龙堡’的少夫人一样。”
东方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行天云和青衣并排站在一起招待着那些客人,两人的脸上均挂着微笑。青衣的绝色,加上行天云的俊美无俦,使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绝配,那么的赏心悦目。她收回目光,淡淡笑了笑,道:“她本来就是‘天龙堡’的少夫人。”
“什么?她是少夫人,那姐姐你呢?”方依依极是诧异。
“我早已不是了。”东方情又是淡淡一笑,在方依依还未开口之前,站起身,向苏老夫人走了过去,“好了,我得去给老夫人祝寿去了。”
“姐姐!”方依依也跟了上去。
此时,前来祝寿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苏老夫人跟前并没有人,东方情就趁无人的时候走了过去。
她盈盈笑道:“老夫人,情儿祝愿您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时,方依依也凑了上来,娇俏地道:“老夫人,依依也祝您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老夫人见到东方情,显得极为高兴,连连道:“好好好,都有赏。”
在她的身后,站着海棠,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包好的红包。她从其中拿出一个递给了方依依,然后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红包来递给了东方情,道:“情丫头,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能弄丢了,知道吗?”
“谢谢老夫人!”东方情拿着红包,知道这是老夫人给她准备的盘缠,心中顿时感动不已。
这时,远处的行天云看见了她,顿时将视线锁在了她的身上。身旁的青衣见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的却是东方情,脸色微微变了变,面上却仍维持着温婉的微笑。
“情丫头,你看今天是我的寿辰,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听听你再叫我一声娘。”苏老夫人望着东方情微笑,满眼的期待,还有不舍。
望着苏老夫人那充满期盼的眼睛,东方情突然心生歉疚,于是低低地唤了声,“娘!”她知道苏老夫人是真心待她如女儿,也是真心想留下她,可是,她注定要让她伤心了。
闻言,苏老夫人立即开心地笑了起来,东方情却从那含笑的眼中看到,有晶莹的泪花在其中闪烁着。
中午开席的时候,东方情因为手伤未愈,并没有留在席间,而是回到了“惜情园”。当时,方依依也想同她一起回来,被她劝止了。
东方情让小月去厨房端了些饭菜过来,然后也让小月在桌旁坐下。
小月开始坚决不同意,可禁不住东方情一个厉眼,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等小月坐下来之后,东方情开始语重心长地道:“小月,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你记住,在这个世上,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就算是我,你也不能相信,知道吗?”
“姐姐!”听到东方情说要走,小月顿时伤心了起来,泪水瞬间便盈满了眼眶。
“记住我说的话,知道么?”突然要离开,东方情也是有些不舍,更不舍丢下这小丫头。
“嗯。”小月猛点头,泪水终于顺势落了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一顿饭,东方情吃得极少,几乎就没怎么吃。
小月也是,平时那么能吃的她今天只吃了几口,然后就再也吃不下了,因为吃什么她都觉得是那么的苦,那么的涩,让她食之无味。
“惜情园”内静悄悄一片,外面,却哄声一片,热闹非凡。一顿寿宴竟然一直持续到了天黑,祝寿的人才陆陆续续地离去,整个“天龙堡”顿时安静了下来。
站在玉兰树下,东方情抬首望着天上的一轮新月,细细弯弯的,像美人的娥眉。想起今夜是她在“天龙堡”的最后一晚,她根本无一丝睡意,心中既有对未知旅程的兴奋,也有对“天龙堡”里一切的不舍,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将近有半年了。
记得刚来时,正值初夏,而此时,却是已经入秋了。
半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让她也记不清了,但她却对每一件事仍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般。
等她离开“天龙堡”后,那接下来迎接她的又会是什么呢?是她所希望的宁静生活,还是一个多难的开始。
正想着,忽然觉得身上一暖,低头看去,身上多了一件外衣。回首,只见是小月,于是微微笑了起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说着,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瞥到远处,在那半月形拱门前,静静立着一个人影。
小月也察觉到了,遂回首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暗处慢慢地向她们走了过来,泛白的月光投在他的脸上,让她顿时看清了来人,不禁叫了声:“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