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蒸鲈鱼、白灼虾、人参乌鸡汤,再加几样清爽的绿色蔬菜,东方情望着眼前可谓丰盛的午餐,却没有半点胃口。
她居然没死!
而且她的灵魂还穿越到了古代附在了这雄霸一方的霸主夫人身上,离奇的是还是同名同姓。该庆幸吗?可是既然让她再生为人又如何?她的心已死!
如今只要一闭上眼,那张狰狞得扭曲变形的脸犹在眼前,可悲啊!她竟然是被夜夜睡在一起的枕边人给送到了这,只是为了能和那个年轻妖娆的女人永远在一起。
呵,如此的狠心绝情、泯灭人性!
嘴角讽刺地勾起,她瞄了眼恭敬立于身旁的丫环小月,淡淡道:“小月,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她可不习惯在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
“啊?!”小月一怔,然后惊恐得急忙摇头又摆手,“不不不,奴婢怎么能和夫人您同桌而食呢,这不合规矩。”
“在我这儿没有这么多规矩。”东方情抬眸看向唯唯是诺的小月,不可否认,这个小丫头虽不过十六、七,但却已生就一副如花似玉之貌,当丫环真是太可惜了。
但,这就是命!
小月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吓得“咚”得一声跪了下来,垂着头胆战心惊地道:“小月不敢!”
见状,东方情无耐地撇撇嘴,放柔声音道:“起来吧。”
小月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但仍不敢抬头。
见此,东方情不再言语,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又岂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轻喟一声,她拿起碗筷准备吃饭。
“哟,看来姐姐身体已经无恙了,气色比之前还要好呢!“第一口饭还没进嘴,门口就响起一道娇媚却又刺耳的声音。
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自东方情睁开眼到现在已经三天了,除了第一天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婆婆来看过她外,就是这个女人天天三不五时地到她这边来溜溜。
其实,她是想看她到底死了没有吧!
青衣,倾国倾城之貌,冰雪之肌,扶柳之姿,又擅演戏,难怪那个男人会如此宠爱她。
而她这个正牌夫人他到是做得到不闻不问,这三天,竟从不曾露面。
她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没人关心没有疼,仿佛如世隔绝般,除了一日三餐按时送来,其他人,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可笑吗?
东方情淡淡瞥来人一眼,不理会,径自夹起一块鲈鱼肉送入嘴中,细细咀嚼着。
见她拿自己当空气般不存在自顾自的吃着饭,青衣眼中闪过一丝怨怒,继而又挂起虚伪的假笑在桌边坐了下来,一双好看的如水凤眸看了看桌上的菜色,羡慕道:“姐姐吃得可真丰盛呀,比我和天云吃得要好得太多了。”她故意加重“天云”二字的音调,然后仔细注意着东方情脸上的反应。
以前,只要这个女人一听见她和天云在一起是多么多么得恩爱,不是一副怨妇样就是独自一人伤心地偷偷落泪,每每都要让她乐上很久呢。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东方情听到后仅轻轻斜她一眼,不闲不淡道:“既然这样,那妹妹就一起吃吧。小月,给二夫人备副碗筷。”她也特意着重“二夫人”三字,提醒她她的身份。
闻言,青衣愕住,银牙紧咬,满腔妒恨却又不得发作,只得继续陪笑道:“不用了,我刚和天云一起吃过了。既然姐姐在吃饭,那妹妹就不打扰了,天云还等着我回去呢。”她一口一个天云,存心想气死东方情。
“不送。”东方情轻吐道,连头都没抬。
青衣来到门口,回首望了眼正埋首吃饭的东方情,双手紧握,眼中掠过恨意,随后和她的两个丫环离去。
“夫人。”这时,小月怯怯地开口了,“您这样对青衣夫人,她一定会想着法子报复您的。”刚才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青衣夫人眼中的恨意。
一直以来,青衣夫人仗着大少爷宠她,专门以欺负夫人为乐,夫人为此不知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挨了大少爷和老夫人多少的责斥。有几次,她差点就要说明真相,都被夫人给阻止了。
她知道夫人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青衣夫人却越加得变本加厉。就像这次,居然污陷夫人与木总管有私情。夫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投池自尽。幸亏发现得早,抢救得及时,不然,青衣夫人的阴谋就得逞了。
今天,青衣夫人受了气,不知又会想出什么法子加害夫人了。
闻言,东方情冷嗤道:“报复?我会怕她!”她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受了欺辱只会忍气吞声的东方情吗?
吃完饭,东方情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睛天白云,转身对小月道:“小月,陪我出去走走吧。”在床上躺了三天,再躺下去,身子都废了。
小月却立在原地不动,担忧地道:“可是夫人您的身子才刚刚痊愈,大夫说还是要多休息才——”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死不了的。”东方情说完,人已到了外面,小月只好紧跟了上去。
出了她所居住的“惜情阁”,在小月的带领介绍下,东方情一路慢悠悠地观赏着,有时遇到几个家仆对她也还算恭敬。
不得不承认,上天还是厚爱她的,即使让她再生为人,也为她挑了个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
九曲长廊,亭台楼榭,假山碧水,无一不独具匠心。放眼望去,树木葱绿,繁花似锦,芬芳馥郁,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穿廊过榭,迎面走来一年轻男子。
那男子见到东方情后身形顿住,神色复杂地开口道:“少夫人。”
“木总管。”身后的小月恭敬地轻唤道。
木总管?
木逸风!
就是那个被指与她有染的男人?!
东方情挑眉,仔细打量着眼前一直低着头的男子。
青衣长衫、俊逸挺拔、卓尔不凡,确实是个美男子。
木逸风没有得到东方情的回应,一直恭敬地立于那儿不敢冒然离去。身后的小月见形担心地轻扯东方情的衣袖,她却装作毫无知觉,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盯着木逸风。
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良久,东方情终于满意地勾唇微微一笑,轻声道:“小月,走吧。”语毕,率先离去。
小月担忧地看了木逸风一眼后飞快地跟了上去。
望着已离去的那抹纤细身影,木逸风如墨的眸中闪着几许异样的光芒。
“夫人,这里便是后花园了。”
花园内,景色甚美,百花争艳,处处繁花馥郁。东方情流连于百花丛中,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住了。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她深深呼吸着空气中到处飘荡的醉人花香和清新怡人的空气,顿感身子轻盈了许多。
小月守在一边静静看着,花丛中的那抹清丽人影仿若化成了百花中的一朵,人比花娇。
蓦然,有箫声悠悠传来。东方情睁开双眼,疑惑地寻视四周,发现前方不远有个观景亭,里面有人影闪动。当即就想过去看看,却被小月一把拉住了。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东方情瞟了亭子里的人影一眼,再看看小月一脸的担心与惧怕,心中了然。不由分说,挣开小月的手,举步朝亭子的方向过去。
越接近亭子,箫声更清楚,还有亭中那不断轻舞的人影。
东方情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好整以暇地细细欣赏着那曼妙舞姿。
亭中女子白衣翩翩,一个轻旋,一个下腰,女子的每一个姿势都是那么轻灵媚惑,曼妙多姿。
终于,曲终舞停,正当亭中两人含情脉脉地两两相望时,一道突兀的掌声响起,成功引起两人的注意力。
东方情一边走向亭子一边拍手称赞道:“好一个郎情妾意、夫唱妇随啊!没想到妹妹人美舞更美,连我都被迷住了呢。”
“姐姐!”青衣惊喜地唤道,脸上挂上温婉的笑容,上前热络地拉住东方情的手,亲热无比地道:“姐姐,看你神清气爽,想来身子已经好了。这就对了嘛,没事的时候就应该多出来走走,这样对身体才有益呀!”
东方情见她一副当家女主的高姿,心中一阵冷嗤,面上却展以笑靥,点头道:“妹妹说得没错,我要是再不出来走走,恐怕大家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少夫人了吧。”
闻言,青衣脸上的笑容僵住,极不自在地道:“姐姐说哪里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忘了姐姐呢!”
东方情但笑不语,流转的眸光轻移,似不经意般扫到手执长箫一直伫立在那缄默的男子,故作惊诧道:“呀,原来相公也在这儿呀!瞧我这记性,我都差点忘了原来我已嫁为人妇,还有个这么俊美无邪的相公呢!”一阵明讽暗刺,说得那男子脸色难看至极。
行天云沉着脸,清冽深遂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含笑的粉面,“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冷声质问,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咦?”东方情轻挑娥眉,晶莹剔透的小脸上写满疑惑,她斜睨着他,悠然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难道只有你们可以来我就不行了吗?”
语罢,她不再看他,缓步绕亭一周,悠然自得地欣赏着风景。亭子的两侧,粉的白的蔷薇开了满架,极是妍丽。蔷薇花虽小,却也能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而亭子的后面就是碧水清池,里面栽满了清荷。时值初夏,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碧色绿盘铺满了整个池子,点缀其中的,小荷才露尖尖角,煞是可爱。
荷池岸边,无数垂柳依次排列,长长短短的柳条儿恣意地顺垂着,轻风拂过,原本安静的柳条儿立即随风起舞,柔软而又整齐,美丽而又诗情画意。
“嗯,这里景色还真不错!”观赏完毕,东方情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立于亭外的小月道,“小月,去叫几个人帮我把睡椅搬过来,我要在这里睡会儿。”
“啊?!这——”小月得命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犹豫地看向了一脸寒霜的行天云。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东方情淡淡道,瞥了眼行天云,突然厉声道:“你要搞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还不去!”
“是!”小月看到东方情眼中骇人的厉色,连忙匆匆离去。
东方情目送小月离去后,莲步轻移来到行天云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传说中的相公。
如斧凿雕刻的脸棱角分明,上面剑眉斜飞入鬓,清冷的星目深如寒潭,挺鼻,红唇性感饱满,下巴刚毅,再配以一副俊逸挺拔的硕长身躯,那不怒而威、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绝对是人中之龙。
难怪听小月说,这天下有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能嫁与他,哪怕只是个小妾也心甘情愿。
因为如果抛去他北方第一霸主身份的话,仅凭出色的外表,也足以迷倒万千女性拜倒在他的脚下。
“你看什么?”见她像看物品似的看着他,行天云心中突地不悦。
“我在看我的相公呢!”东方情脸上的笑意更甚,“我得把相公的英容相貌牢记心中,不然我怕过段时间又忘了自己是个有夫之妇,而做出有违妇道,有辱夫颜的事情来呢。”
“你?”行天云眸光一凛,紧凝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他冷声问道,凌厉的眸光中有疑惑,有探究,也有着一丝怒气。
“是吗?”东方情扬眉,望着他漂亮的双眸,柔媚笑道:“人们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以前的东方情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重生后的我,再也不是那个低眉顺眼、任人欺凌的东方情了。”语毕,她的眸光轻轻瞄了眼青衣,意有所指。
青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甚自在的干笑道:“怎么会呢,姐姐?您可是‘天龙堡’的少夫人,有谁敢欺负您啊!”
东方情冷笑,道:“没有最好。”
“夫人。”这时,小月已经谴了两个家丁搬了张桃木睡椅过来了,还细心地带了床薄毯。
“放这吧。”东方情纤纤玉指往亭中央一指,待睡椅放好后,倾身往上一躺,舒适又安逸,然后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哈欠开始闭目假寐。
“天云,姐姐休息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了,回房我给你捶捶背吧。”青衣柔媚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很是识大体,可语气里却透着炫耀。
行天云的视线一刻也没从东方情脸上移开,深遂的眸光紧紧凝视她极是惬意的容颜,冰眸中隐隐有簇火苗在窜动。
青衣见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于是拉住他的手,温婉笑道:“走吧,天云,让姐姐休息一下。姐姐身子刚好,大夫说要多休息的。”说着,强拉着他住亭处走去。
闻到两人已走远,假寐中的东方情唇角讽刺地弯起,勾起一道斜弧。
身后的小月见了,秀眉紧拧。
自从夫人被救醒后,不仅记忆会无,连性情也大变。以前一见到青衣夫人远远地就避开了,能躲则躲。如今非但不惧,反而把青衣夫人给气个半死,虽然她心中也拍手称快,但依青衣夫人的性格,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真的不知道,该为夫人的转变高兴还是担忧。
或许,两者皆有吧。
凉风徐徐,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掠过亭中人儿的鼻间。躺在睡椅上的东方情,在这清静、凉爽、舒适的环境中渐入佳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