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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艺文(7)

海坛镇标右营把总陈宋,亦带领班兵到台,战败被伤,望门投匿,欲薙发为僧;因状貌魁伟、多髭髯,寺僧不纳,避难数家,皆有实据。镇标右营把总吴益,先从游击周应龙在南路赤山战伤奔府,府陷为贼所擒,迫使服官,不肯受;幸与中营刘游击同在一处,得不辱。后随师在大穆降,杀贼得胜。南路营把总张文学,身在地方,三战三北,为贼所擒,亦与中营刘游击同在禁中六日,不屈;踰墙夜遁,往狮子岩为僧。大师入台,集义民四百余人复在军前效力,招回旧兵四百人,巡防搜捕。镇标中营把总周应遂,在南路赤山战伤被擒,系缧牛车,于春牛埔阵上遇陈宋救回。及府陷,往黄蘗寺为僧,在寺中密制。「大清」旗,与千总康朝功、把总李先春、韩胜等谋为内应;事泄奔逃。后随师大穆降击贼及北路安抚客庄,皆在军前效力。镇标左营把总李先春,战伤被擒不降,兽医魏本忠保之得释,与黄蘗寺谋内应不果。后随军大穆降杀贼北路、中路,皆有奔走之劳。台协水师右营把总韩胜,战败负伤逃匿,潜与黄蘗寺谋内应。大师复台,率亲丁张绍奔赴;绍为贼追杀,胜亦被伤入海。中路、北路,皆随师奔走效力。淡水营俸满千总何太武,先于二月内离营给咨文赴厦,因病稽迟;及府陷,削发为僧,与黄蘗寺谋内应不果。及投大师,亦有奔驰押运之劳。北路营把总王有才,带兵守隘,为贼所执,缚去水窟头黄赵赖承店中;有私释其缚者,纵使遯匿大排竹民家。镇标中营把总王道隆、左营把总****、南路营把总陈有祥,皆战伤避匿民舍。及大师至,道隆招贼蔡镇一名,与****同在大穆降杀贼;有祥奔驰南、北路,获贼吴亚一名。镇标右营把总李贞,先于三月内呕血给假医治;及贼陷府,伏枕奄奄,至今尚病危不起从则诸弁之无从贼,亦可知也。

金门镇标右营千总康朝功,带领班兵到台,战败被伤,杂死尸中以免。及府陷,为贼所擒,赂贼兄戴显得释,入黄蘗寺为僧,与周应遂等谋内应;事泄,逃匿破柩六日,僧寄渊密送饭食得不死。或有言其在戴穆辕门受职,殊无实据;而黄蘗内应之谋,则其事甚真。如已从贼受职,何必为僧;且潜身破柩,与死为邻?终随大师在大穆降杀贼得胜,则该弁亦确未受污而有驰驱效力之据者也。

镇标左营把总许升、右营把总黄升,贼至先遁,并未接战;及大师平台,大穆降之役亦皆与焉。

镇标右营千总李由,战败逃散;至六月二十八日,出投大师。或有言其从贼服役,而李由供以为无;且云有沈尧、巫三元可证,则踪迹未可定也。道标把总陈喜,或有言其在林曹处办事,而该弁则供为林曹所获,僧寂兴保之得免;则踪迹未可定也。南路营千总阮钦,据供有战伤,亦未从贼,且有擒获贼首颜子京之功。但人言籍籍,多不谓然。而该营旧百队姜发、蔡升、王国文、李春等供称:四月二十七日南路失陷,千总阮钦并无上阵,不知去向;至颜子京系众目兵所获,而千总在府有无从贼,百队不晓得。则阮钦踪迹未可定也。把总李兴盛,为贼首郭国祯所擒;据姜发、蔡升、王国文、李春等供称:四月二十九日李兴盛已从郭国祯,六月二十三日同百队将擒斩郑廷瑞首级解赴军前。而该弁自供并未从贼,有陈石、林尧等保结。则踪迹亦未可定也。北路营把总叶旺,则兵败潜匿民家,闻陈徽、郑高募兵克复诸罗,始出共事,旋又逸去;后招出贼目陈奏凯一名。但罗参将家人现在首告其从贼,则踪迹亦未可定也。台协水师左营把总涂勋,据供分防鹿仔港,于五月初三日奉檄调带兵五十名、配船三只,初五夜二更入鹿耳门、到安平镇,始知府陷;令各兵密埋军器红毛城侧,散匿民家。此说殊不可信;贼既陷府五日,口岸戒严,岂容一舟夜入鹿耳,复抵安平?且既知贼据,无故意登岸埋藏军器之理。安平地方浅狭,鸡犬难藏,安得五十名兵皆有亲戚窝匿,无人知觉?或有言其初五晚舟至隙仔被擒,在贼首黄日升处六、七日;而该弁并不实供,求工反拙。又未可遽定也。则李田、陈喜、阮钦、李兴盛及叶旺、涂勋等六弁,应请宪台亲讯定夺。

南路营千总张世德,托故先逃,遂回内地。至今行提并未到案,无从查核;应行司就近勘详另报。镇标中营把总王丑,于五月初一日赍公文赴鹿耳门,望见府陷,遂奔澎湖,复附商船逸去泉州。其后随师效力,同入鹿耳、安平。当与奉参至澎十六员一体议拟,在周应龙、张彦贤之间。澎湖协右营把总吴良,在台修理战舰,偕贼回澎;经前提督讯解部院军前,寻亦病死。南路营把总薛雄,已经病母,毋庸再议。北路营守备刘锡,因公赴省领饷;台协左营千总董方,奉差赴厦接饷;中营把总李佑,赴厦考验。贼乱时,皆不在台:均应于全台底定事案内,确查功绩议叙。南路营把总魏明,贼乱时先已离台赴考,后随师救援淡水;澎协营左千总李耀国,在台修理战舰,府陷回澎,后随师往援淡水;把总陈贤,四月内护商到台,二十八日奉差赴澎请援,奔驰厦、省,后随师往援淡水;淡水营把总汤乔,在台修理战舰,府陷仍回淡水;金门镇标右营千总刘使,带领班兵赴淡换回,至牛骂汛闻贼陷府,仍带班兵回淡协防:均应于遵旨事案内,同淡水官兵一体议叙。

此四十一员存亡、功罪之大概也。除刘锡、董方等八员另查功绩分报,张世德一弁就近勘详另拟,薛雄、吴良已故毋庸更议,其余三十员中从容就义、临大节而不可夺,当以刘得紫为第一,而间关险难、力图恢复之陈徽、郑高、龚捷、吴德光、马云骥等次之,李信、陈宋、张成、吴益又次之;黄蘗之谋事虽不就,其志可嘉,则周应遂等诸人又次之。其余或擒、或免,窜身草泽,均无疑议。虽内有许升、****、李先春、韩胜等四弁势穷力竭,混踪躲避,实非从贼。即李由、陈喜等数弁踪迹未明,另请覆讯,亦未有受贼要职,显然杀害官兵、芟夷民庶;不过畏死贪生,腼颜丧节。应否从宽、从严,统俟宪台亲讯定夺,非职等所敢遽议者也。

覆制军台疆经理书(代)蓝鼎元

十月既望,接到宪檄,内开台疆经理事宜八条。翼日,又奉谕札,再加四条。具见未雨绸缪,为台地苍生谋善后之策。职等自当遵命,次第举行。亦有胸中未能悉达,不得不略属僚奉上之文,而讲质疑问难之谊。伏惟宪台,少加垂察!

台湾海外天险,治乱安危,关系国家东南甚巨。其地高山百重、平原万顷,舟楫往来,四通八达。外则日本、琉球、吕宋、荷兰、暹罗、噶囗〈口留〉吧、安南、西洋诸番,一苇可杭;内则福建、广东、浙江、江南、山东、辽阳,不啻比邻而处、门户相通,足为藩篱之限,非若寻常岛屿介在可有可无间。值兹寇乱、风灾之后,民生凋瘵,大异本来富庶面目。然风俗尚多浇恶,奸宄未尽革心,网密则伤、网疏则犯。治安之政宜严而不宜宽,将安将治之民宜静而不宜动。

伏读宪谕:罗汉门黄殿庄,朱一贵起事之所,应将房屋尽行烧毁、人民尽行驱逐,不许往来耕种。阿猴林山径四达,大木丛茂,宽长三、四十里;抽藤、锯板、烧炭、砍柴、耕种之人甚多,亦应尽数撤回,蓬厂尽行烧毁。槟榔林为杜君英起事之处,琅峤为极边藏奸之所,房屋人民皆当烧毁驱逐,不许再种田园,砍柴来往。以上四条,防患拔根,至周至决。职等再四思维,一人谋逆,九族皆诛;乱贼所居之地,虽墟其里可也。惟是起贼非止数处,数处人民不下数百家,则亦微有可虑者。人情安土重迁,既有田畴、庐舍、室家、妇子,环聚耕凿,一旦驱逐搬移,不能遍给以资生之藉,则无屋可住、无田可耕,失业流离,必为盗贼:一可虑也。其地既广且饶,宜田、宜宅,可以容民畜众;而置之空虚,无人镇压,则是弃为贼巢,使奸宄便于出没:二可虑也。前此台地何人非贼?国公、将军而外,伪镇不止千余;今诛之不可胜诛,俱仍安居乐业。而独于附近贼里之人田宅尽倾,驱村众而流离之;邻贼之罪重于作贼:三可虑也。台寇虽起山间,在郡十居其九。若欲因贼弃地,则府治先不可言。况琅峤并未起贼,虽处极边,广饶十倍于罗汉门;现在耕凿数百人,番黎相安,已成乐土。今无故欲荡其居,尽绝人迹往来,则官兵断不肯履险涉远而巡入百余里无人之地;脱有匪类聚众出没,更无他人可以报信:四可虑也。锯板、抽藤,贫民衣食所系,兼以采取木料,修理战船,为军务所必需;而砍柴、烧炭,尤人生日用所不可少。暂时清山则可,若欲永远禁绝,则流离失业之众又将不下千百家,势必违误船工,而全台且有不火食之患:五可虑也。疆土既开,有日辟、无日蹙。台地宋、元以前,并无人知;至明中叶,太监王三保舟下西洋,遭风始至此。未几,而海寇林道干据之,颜思齐、郑芝龙与倭据之,荷兰据之,郑成功又据之。国家初设郡县,管辖不过百余里;距今未四十年,而开垦流移之众,延袤二千余里,糖、榖之利甲天下。过此再四、五十年,连内山、山后野番不到之境,皆将为良田美宅,万万不可遏抑。今乃欲令现成村社废为邱墟,设为厉禁,断断不能:六可虑也。曩者诸罗令周锺瑄有清革流民,以大甲溪为界之请;凤山令宋永清有议弃琅峤之详。今北至淡水、鸡笼,南至沙马矶头,皆欣然乐郊,争趋若鹜;虽欲限之,恶得而限之!职等愚见,以为人无良匪,教化则驯;地无美恶,经理则善。莫如添兵设防,广听开垦,地利尽、人力齐,鸡鸣狗吠相闻;虽有盗贼,将无逋逃之薮。何必因噎废食,乃为全身远害哉?今窃议于罗汉内门中埔庄设汛防兵三百名,以千总一员驻札其地;琅峤亦设千总一员、兵三百名,控扼极边一带。三、六、九期操演之外,准其自备牛、种,就地屯田以为余资,虽险远而弁兵便焉。槟榔林在平原旷土之中,杜君英出没庄屋久被焚毁;附近村社人烟稠密,星罗棋布,离下淡水营内埔庄汛防不远,无庸更议。至各处乡民欲入深山采取树木,或令家甲邻右互结,给与腰牌,毋许胥役需索牌费一分一厘,听从其便。

伏读宪檄:添防之制,宜速议定,以便题覆。夫今所宜更议者,惟罗汉门、琅峤而已矣。外此,则移八里坌汛千总驻札后垄,为半线、淡水适中之地;及添设文员诸事,尚未举行。其余俱经遵照宪檄,于南路添设下淡水营守备,带兵五百,驻札新园;设冈山守备,带兵五百,驻札浊水溪埔,扼罗汉门诸山出没窦径;北路添设半线守备一名,带兵五百,居诸罗、淡水之中,上下控扼,联络声援;以诸罗山守备驻札笨港,增兵二百名;添设下加冬守备一、营兵五百;郡治添设城守游击一、营兵八百,与镇标三营相埒;再加罗汉门、琅峤各添设汛防兵三百,则全台共计增兵三千六百名,较宪檄前指之数止多一百。但此三千六百之兵,必须请旨额外添设,就内地各标营分额招募,按班来台,如往例三年一换;然后内地不至空虚,无顾子失母之病。诸罗地方辽阔,鞭长不及;应划虎尾溪以上另设一县,驻扎半线,管辖六、七百里。鹿子港虽口岸扼要,离半线仅十五里,不用再设巡检;将巡检设在淡水八里坌,兼顾鸡笼山后。笨港设巡检一员,驻札笨港;佳里兴巡检仍还佳里兴驻札,带管目加溜湾;移典史,归诸罗县治。南路凤山营、县,虽僻处海边,不如下埤头孔道冲要,然控扼海口;打鼓、眉螺诸港,乃匪类出没要区,当仍其旧,不可移易。添设凤山县丞一员驻扎搭楼,稽察阿猴林、笃佳等处,弹压东南一带山庄。下淡水巡检一员,不许留郡;仍令驻扎下淡水,稽察淡水以南各庄及诸海口。台、凤、诸、各县各练乡壮五百名,在外县丞、巡检各练乡壮三百名,无事则散之陇亩、有役则修我戈矛,乡自为守、人自为兵。此万全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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