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边夜话（下）

苏培夏继续说道：“我就说一件事，足以说明朔公子具有经天纬地之才。朔公子十九岁那年，勒川名将萧德烈率三万铁骑，南下入侵桑离国北方重城——遂城。遂城守备大人郭曾寿，本也算得上是桑离的百战名将了，但被萧德烈的铁骑打得落花流水。之后桑离增援了两批各五万精兵，均在半日内被萧德烈全部歼灭，随后勒川铁骑，横扫遂城五百里，百姓尸横遍野。萧德烈也因此得了‘铁屠’的恶名，使得之后桑离国的小孩，每每听到萧德烈之名，都会吓得赶紧扑到父母怀里躲藏。”

“正在遂城被围困多日，城头即将要被攻破，郭曾寿准备以投降的耻辱，来换取城内数万性命之际，朔公子挂帅领军两万前来救困，接替一夜白发的郭曾寿。朔公子用兵如神，五战五胜，把勒川大将萧德烈打得找不着北。桑离也终于挽回颓势败局，避免了一场勒川铁骑长驱直入，被侵入中原腹地的灾难。”

“如果不是大名鼎鼎的北漠之狐——赫斯山，星夜不停地赶路三天三夜，跑毙了六匹快马，亲自奔赴前线，赶到勒川军营，为萧德烈出谋划策，说不定桑离国的边境线早向北推移了几百里！”

苏培夏微眯着眼睛，遥想当年大块人心的战事。

“朔公子一战成名，受封为遂王。这两年来，只要遂城有他一天，勒川便一天不敢南下，可以说，遂王是桑离北方一道坚固的城墙。遂王的才能，不仅仅在于武略文韬，他的胸襟气度，更是教天下名士折服，多少俊彦之士，潮涌般地投奔遂王府，现在的遂王府人才济济，儒衣飘飘，俨然成了天风河边的一道绚丽风景了。”

“遂王之才，主要在于军事和政治；而一鸣之才，则在于武功和侠义，一鸣你现在玄功虽然起步较低，但功力进展之快、领悟能力之强，令老哥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哥断定，他日一鸣小弟定可与四大教派宗师并肩。如果你俩有朝一日携手合作，天下可定也。”

“哇！四大教派，那可是天一般的人物，韩大哥，你发达后可不要忘了小弟，我以后就跟随大哥，帮你捧捧洗脚水，倒倒夜壶什么的，就傍定你这颗大树了。”

韩一鸣嘿嘿一笑，老脸更红，心想我要是能与额尔布登比肩就可以了，什么四大教派与我也不大相干，不比也罢。

“哼，你想得倒美，你实力连喝洗脚水都不配，更不要说给一鸣小弟倒水了，先给我好好练功，才有资格服侍人家。”

苏涣之的脸像是被霜打焉的嫩叶一般，好在他生性乐观，随即又想到好玩的事情，兴奋地道：“爷爷，既然由家商船便在前面，我们去问问他们看，能否买得一匹骑兽过来，如果成了，我便骑着连夜赶去总号，报告大掌柜。”

“绝对不可，向由家购买骑兽，要提前一年预订，并且有针对性的驯养方可，不是随随便便牵一匹骑兽，你便能骑得上的。就算你天生与某骑兽性情合拍，能骑得了，但由家商船，绝不允许外人，进入她们的坐船，就算在旁边多看几眼也不行。”

苏涣之吐了吐舌头道：“没想到由家竟然有这么多臭规矩，那真的不好玩了。”

“说由家的坏话，可千万不要被她们听到，如论是当面听到，还是人家传言，都不行，否则的话，你可有苦头吃了，女人对讲她们坏话的人，可是牢记在心的。”

“我在这里讲，她们的耳朵哪有这么长。”

苏培夏瞪了他一眼道：“江湖能人辈出，更何况由家掌握的秘密，多得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就算别人听不到，由家的女人可不一定，说不定他们有特殊的本领，此刻就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也未可知。”

韩一鸣想起在船头时，苏涣之的话被那船上之人听去，还误认为自己所说，不知是否被那人牢记着，日后会否报复自己，不过料想自己与由家也不会有什么瓜葛，倒也不怕她们记仇。

“实际上由家的这些规矩是有她们的理由的，第一，由家首领基本是女儿身，小心谨慎是她们的天性；第二，女孩家外出，确实有诸多不便之处，是更需要比别人多加防范一些；第三，由家和腾国本身，就有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只有保住这些秘密，方可保证腾国在几个强国的夹缝中，生存几百年，而屹然不倒！”

苏培夏看看窗外，只见星火点点，已经稀疏了不少，说道：“大家都去睡觉吧，夜里有敌人来袭也未可知。”

为了便于观察岸上的情况，苏培夏的房间在右舷，靠码头的一侧；而韩一鸣和苏涣之的房间在靠江水一侧，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韩一鸣进了房间，船舱内空间甚小，铺一张木板床，床前放一把凳子，几乎就没剩多余的空间了。舱壁上有个尺许见方的小窗口，窗子下盘着一根未编织完的缆绳，看来这房间的前主人正在编这根绳子，临时接到命令，把房间腾出给他住的。

他吹熄油灯，从窗口向外眺望，只见远处江面稀稀拉拉几点灯火，正缓缓地顺流东下，可能是连夜赶路的船只，或是夜捕的渔船。伸头出窗俯视江面，他目力较好，黑暗中也能看得江水奔流不息，此舱室处于二层位置，离水面有两丈距离。

他想起在船头时，聚拢耳力听远处的本领，不妨再练习一下，便趴在窗口处，伸出头去，运起玄气在左右耳鼓处，然后调整方向，朝江面灯火处细细聆听一番，但距离太远，除了滔滔的流水声音外，也没听到其它声响。

他又侧头换了一个方向，忽然听到身体在床板上转侧之声，过了一会又传来迷迷糊糊的梦呓声音，仔细辨认，竟然是隔壁的苏涣之在说梦话，似乎在讲骑兽什么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着了还念念不忘骑兽。

韩一鸣在黑暗中笑了笑，看来自己的听力有些长进，当下满意地收回耳力，回身躺在床上，按照惯例，睡前修炼玄功。

忽然，韩一鸣被一阵烦乱的感觉惊醒，醒来后再细细品味，这感觉依然存在！他悚然一惊，根据前两次的经验，他此刻正在被人“窥视”！